第9章:槐下引途,刃向仇雠
引路花的花期终了,落在幻辰墓前的花瓣被风卷成细碎的剪影。幻云将最后一抔土培在新抽枝的槐树苗下,指尖抚过墓碑上“幻辰”二字,原本泛红的眼眶已凝起一层冷霜。她转身拾起兄长留下的药锄,木柄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此刻却被她紧紧攥得发白。
“该走了。”玄夜站在山坡下,腰间佩上了尘封多年的长剑,药锄被他别在身后,那是幻辰的遗物,也是他们此行的信物。我将辰安堂的铜铃摘下,系在行囊上,铃声清脆,却再无往日的安稳,反倒添了几分决绝。
村民们自发赶来送行,镇口的老槐树下落满了新采的引路花,有人递上干粮,有人塞来避雨的油布,哽咽着说:“幻郎中是为青槐镇走的,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幻云深深鞠躬,声音平静却坚定:“兄长的仇,我们会报;青槐镇的安稳,我们也会守。”
临行前,她最后望了一眼辰安堂的方向,铜铃在风中轻响,像是兄长在无声送别。三人踏上西行之路,传闻那场引发泥石流的山塌并非天灾,而是西边黑风寨为盗采山中矿石,滥炸山体所致——他们早就觊觎青槐镇周边的山林,只是没人想到,一次贪婪的掠夺,竟酿成如此惨剧。
山路崎岖,昔日的药香换成了林间的湿气与腐叶味。幻云沿途依旧辨认草药,只是不再只为救人,而是将剧毒的乌头、断肠草制成粉末,藏在腰间的小瓷瓶里。“兄长教我辨药,是为悬壶济世,”她抚摸着瓷瓶,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冷冽,“如今,我用它护己诛仇。”
玄夜一路沉默,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护住我们。一次途经乱葬岗,几只饿狼被干粮的气味引来,他拔剑出鞘,剑光如练,不过数招便将狼驱走。收剑时,他望着剑柄上的刻痕——那是当年幻辰为他刻下的“守”字,低声道:“我没能护住他,这次,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出事。”
我们循着线索,在半月后抵达黑风寨附近的乱石镇。镇上的人提起黑风寨,无不面露惧色,说寨主黑鹰心狠手辣,手下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茶馆里,一个说书先生正讲着黑鹰盗采矿石、毁山灭村的恶行,台下一片唏嘘。
幻云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几滴在桌案上。我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玄夜则借着添茶的机会,与邻桌的猎户搭话,打探黑风寨的布防。猎户压低声音说:“寨子里守卫森严,尤其是后山的矿场,更是日夜有人巡逻,不过每月十五,黑鹰会带手下下山采购,那是唯一的机会。”
我们在镇上找了家客栈落脚,幻云将兄长留下的药方重新整理,那些治疗跌打损伤、止血镇痛的方子,此刻都成了他们此行的应急之策。夜里,铜铃在窗棂下轻响,幻云望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哥,我们快找到仇家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
十五这天,乱石镇格外热闹。黑鹰果然带着十几个手下下山,个个凶神恶煞,腰间佩刀,沿街强买强卖。玄夜示意我们隐蔽在街角,自己则乔装成货郎,慢慢靠近黑鹰一行人。幻云将剧毒粉末藏在袖中,眼神紧紧锁定黑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待黑鹰走到一家酒铺前,玄夜突然发难,手中的货郎扁担横扫而出,将两名护卫打倒在地。黑鹰猝不及防,怒喝一声拔出佩刀,与玄夜缠斗起来。我趁机冲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迷烟弹扔向其余护卫,烟雾弥漫中,众人纷纷倒地。
“哪里来的狂徒,敢坏老子的事!”黑鹰一刀劈向玄夜,刀刃擦着玄夜的肩头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玄夜强忍剧痛,反手一剑刺向黑鹰的小腹,却被黑鹰侧身躲过。
就在这时,幻云纵身跃起,将袖中的剧毒粉末撒向黑鹰的面部。黑鹰猝不及防吸入粉末,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视线模糊。“这是你滥炸山体、害死无辜之人的报应!”幻云声音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黑鹰的腿部砍去。
黑鹰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玄夜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临死前,黑鹰瞪大眼睛,似乎还没明白自己为何会栽在三个看似普通的人手里。
解决了黑鹰,我们立刻赶往黑风寨。寨中剩余的喽啰见寨主已死,纷纷四散奔逃。我们一把火烧了矿场的设备,看着熊熊烈火吞噬那些掠夺自然、残害生命的工具,心中积压已久的悲愤终于得以宣泄。
回程时,我们绕道镇西的山坡,将黑鹰的佩剑放在幻辰的墓前。铜铃轻响,像是兄长在回应我们。幻云跪在墓前,泪水终于再次落下,只是这一次,泪水中多了释然与坚定:“哥,仇报了,青槐镇安全了,辰安堂,我会一直守下去。”
老槐树下的引路花又开了,辰安堂的铜铃依旧在晨雾中叮当作响。幻云坐诊时,眉眼间既有兄长的温柔,也有历经风雨后的坚韧。玄夜不再沉默,时常会给来看病的孩子讲故事,讲那个用生命守护他人的幻郎中。
我知道,伤痛不会完全消失,但那些为守护而战的勇气、为信念而前行的脚步,会像引路花一样,在岁月中不断绽放。青槐镇的烟火依旧,而我们,会带着幻辰的遗志,继续守护这份安稳,直到永远。
别枝惊鹊寒烟起,从此相逢是梦魂。我们,下期再见(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