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夜尸语,旧案疑生

第一章:寒夜尸语,旧案疑生

朔风卷着碎雪,拍打在顺天府的朱红大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苏烬言刚从城外乱葬岗回来,玄色官袍上还沾着冻土与血腥气,指尖冻得发紫,却依旧稳稳握着那支银质验尸针。他刚跨进大堂,就见捕头李猛迎上来,脸色凝重得像块冰:“苏大人,出事了!城西悦来客栈,死了个商人,死状……跟三年前的‘绣春刀案’一模一样。”

苏烬言的脚步猛地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三年前,京城接连有三位官员死于非命,每人胸口都被绣着一朵白梅的匕首刺穿,现场没有任何脚印,只留下半块碎裂的玉佩。此案当年由大理寺督办,最终以“流寇作乱”草草结案,但苏烬言始终觉得疑点重重——那把绣春刀的工艺,绝非寻常流寇所能拥有。

“带我去看看。”苏烬言声音低沉,脱下沾血的外袍,露出里面素色中衣,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悦来客栈三楼的天字一号房,已经被衙役围得水泄不通。血腥味混杂着上等熏香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死者倒在书桌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果然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梅,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苏烬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的衣领,突然瞳孔一缩——死者脖颈处,有一个极淡的月牙形印记。

“三年前的三位死者,脖颈处是否也有这个印记?”苏烬言抬头问李猛。

李猛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好像……有!当时我还是个小捕快,跟着大理寺的人勘验现场,隐约记得其中一位大人脖子上有个类似的印记,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胎记,没太在意。”

苏烬言沉默着,指尖抚过那把绣春刀。刀柄的木质细腻,是罕见的阴沉木,上面的白梅刺绣用的是蜀锦丝线,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宫廷御用的手法。

“死者身份查清了吗?”

“查清了,名叫张万霖,是江南来的盐商,据说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打通关节,想拿到官盐的经营权。”李猛递上一份卷宗,“另外,我们在他的行囊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块玉佩,一半已经碎裂,另一半上面刻着一个“靖”字。

苏烬言的指尖猛地攥紧,玉佩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靖王沈砚辞——那个被先帝贬为闲散王爷,常年深居简出,传闻中沉迷酒色、不问政事的男人。

三年前的绣春刀案,最后一位死者,正是沈砚辞的贴身侍卫。

“备马,去靖王府。”苏烬言站起身,玄色官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知道,这桩看似简单的凶杀案,背后牵扯的,恐怕是一场足以颠覆朝堂的惊天阴谋。

而此刻的靖王府,暖阁内熏着龙涎香,沈砚辞正临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寂静中。

“王爷,苏提刑官来了。”侍从低声禀报。

沈砚辞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中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他进来。”

苏烬言走进暖阁时,正看到沈砚辞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身月白色锦袍,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他明明是个王爷,却没有半分架子,反而像个闲散的文人墨客。

“靖王殿下。”苏烬言拱手行礼,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沈砚辞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他沾着雪粒的发梢上:“苏大人深夜到访,可是为了悦来客栈的案子?”

苏烬言心中一动,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递了过去:“殿下可认识这块玉佩?”

沈砚辞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笑容淡了几分,伸手接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靖”字:“这是本王多年前丢失的一块玉佩,没想到会出现在死者身上。怎么,苏大人怀疑本王?”

“不敢。”苏烬言语气依旧平静,“只是此案与三年前的绣春刀案极为相似,而当年最后一位死者,是殿下的贴身侍卫。晚辈斗胆,想向殿下请教一些当年的细节。”

沈砚辞将玉佩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苏大人,有些案子,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烬言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晚辈身为提刑官,职责所在,只求真相大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沈砚辞笑了,眼底的疏离散去几分,多了一丝欣赏:“好一个‘只求真相大白’。苏大人,随我来。”

他站起身,领着苏烬言走进内室。内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京城舆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许多小点。沈砚辞指着其中一个点,说道:“三年前,我那位侍卫,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最后被人发现死在城外的破庙里,胸口插着的,也是一把绣春刀。”

苏烬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点位于京城的西北角,靠近禁军大营。

“殿下的侍卫,当年在查什么案子?”

沈砚辞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他在查一桩贪腐案,涉及到朝中一位大人物。可惜,案子还没查清,他就死了。而那桩贪腐案,也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苏烬言心中一凛,三年前的贪腐案,绣春刀案,如今的盐商被杀案,这三者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位大人物是谁?”

沈砚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那位侍卫行事谨慎,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出事了。不过,我怀疑,这一切都与当年的太子谋反案有关。”

太子谋反案,是三年前震动朝野的大案。当时的太子被指控谋反,最终被废黜,圈禁在东宫,而支持太子的官员,要么被处死,要么被流放。苏烬言的父亲,就是当年支持太子的官员之一,最终被冤杀,苏家也因此家道中落。

苏烬言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一直怀疑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如今看来,这背后果然藏着巨大的阴谋。

“苏大人,”沈砚辞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我知道你想为你父亲翻案,我也想查清我侍卫的死因。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苏烬言抬眸,看着沈砚辞深邃的眼眸,心中做出了决定。他伸出手,沉声道:“好,合作。”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暖阁内的龙涎香,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了。窗外的雪还在下,但苏烬言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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