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面交锋

楚然攥着旧帆布包站在墨城集团大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得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白T恤格外扎眼。来往职员皆是笔挺西装，皮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整齐划一，透着职业化的疏离，让她下意识攥紧了包带。

前台姑娘抬眼扫过她，脸上挂着标准到僵硬的职业微笑，语气凉丝丝的：“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楚然莫名紧张，手心冒起冷汗，“债主说秦总答应让我来当助理抵债，我叫楚然，您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

“抱歉，没有预约真的不能通报。”前台的笑容始终没变，态度却硬得像块铁板，“秦总日程排得满，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楚然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作响，像敲在她心上。父亲肺癌晚期的模样在眼前闪过，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呼吸都带着喘息，而债主的威胁还在耳边回响——“今天见不到秦墨，就去医院找你爸要债”。她急得眼圈发红，正手足无措时，瞥见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穿黑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夹，步履匆匆，一看就是秦墨身边的人。

“应该是秦总的助理！”楚然心里咯噔一下，没多想就冲了过去。她知道这很冒失，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

“哎！你干什么？”西装助理被她拦了个正着，皱眉打量着这个格格不入的女孩，“没预约不能上顶层，赶紧让开。”

“我找秦墨！”楚然梗着脖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透着孤注一掷的坚决，“我是她新助理，债主说她答应让我来抵债的，你要是不让我见她，出了事儿你担得起吗？”

助理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青涩的女孩这么敢说。他犹豫的片刻，电梯门即将合上，楚然抓住机会，猛地侧身钻进电梯，飞快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你这人怎么回事！”助理气得追进来，却被楚然死死挡在电梯角落，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数字一路飙升。

电梯叮地一声停下，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尽头一扇厚重的实木门，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楚然深吸一口气，推开助理的阻拦，快步冲过去，抬手就推——门是虚掩着的，她没控制住力道，踉跄着扑进了屋里，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楚然稳住身形，抬头望去，瞬间僵在原地。

办公桌后坐着个女人，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五官精致却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此刻正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像淬了冰的刀子。

更让楚然头皮发麻的是，女人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绒布，正慢条斯理地擦拭一把黑色的枪。枪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是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东西。

“啊！枪！”楚然吓得腿一软，失声尖叫出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门框。

女人的动作顿住，缓缓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没有丝毫波澜。她放下枪和绒布，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指尖交叉放在面前，声音冷得刺骨：“谁让你进来的？不懂规矩？”

楚然缓了缓神，想起病床上的父亲，一股勇气涌了上来。她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梗着脖子反驳：“我是你新助理楚然！债主说你答应让我来还债的，十万块，我给你当三年助理，债务一笔勾销。你要是反悔，我就……”

“就怎样？”女人没等她把话说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打断了她的话。她站起身，一步步朝楚然走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响，却像踩在楚然的心上，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女人比楚然高出半个头，站在她面前时，强大的气场几乎把她笼罩。楚然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一丝冷冽的气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往后缩了缩。

“在这里，”女人俯身逼近她，眼神冷得像冰，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纤长的睫毛，“我没让你说话，你就闭嘴。我的规矩很简单：服从、安静、不添乱。从今天起，照着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楚然发白的脸，补充道：“要是做不到，立刻滚蛋。至于债务，我会让债主亲自找你要，到时候，你父亲在医院能不能安宁，就不好说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楚然心上。她看着女人毫无温度的眼睛，心里又气又委屈，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忍。

楚然咬着下唇，攥紧的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照做。”

女人似乎满意了，直起身，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那把枪继续擦拭，动作依旧缓慢而专注，仿佛刚才的交锋从未发生过，楚然的存在也无关紧要。

助理站在门口，脸色复杂地看着楚然，示意她跟自己出来。楚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孤冷的背影，心里暗暗较劲：不就是三年吗？不就是服从、安静、不添乱吗？她一定能熬过去，等父亲病好了，她就再也不踏足这个冰冷的地方，再也不见这个冷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