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妈妈今天不看病，看人心

第125章 妈妈今天不看病，看人心

玻璃门被推开的轻响混着晨间的风钻进“萤火之家”，苏晚晴正弯腰帮小榆整理画具，听见动静时睫毛微颤——是程秘书到了。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程秘书的米色风衣下摆。

对方脚步在门口顿了半秒，鞋跟与瓷砖相碰的脆响像被按了暂停键，旋即又恢复成规律的“嗒嗒”声。

程秘书抬眼时已挂上职业微笑，发梢扫过门框上挂的风铃，“苏医生早，路上有点堵。”

“不晚。”苏晚晴迎上前，指尖虚虚引着人往会客区走，余光瞥见小棠的蜡笔在画纸上洇开一团浅蓝——那是她们约定的“目标已入位”信号。

她垂眸时袖口蹭过茶几边缘，藏在桌布下的蓝牙音箱悄然切换曲目，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的清泠琴音漫了出来。

程秘书的肩线在琴声里微微一绷。

她将公文包搁在长桌上，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指节抵着皮质包扣，“环境挺温馨。”

“孩子们画的。”苏晚晴端起茶盘，青瓷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榆抱着马克笔跑过来，发辫上的蝴蝶结歪向一边，“妈妈我要喝蜂蜜水！”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就“不小心”撞在茶盘边缘，玻璃杯“当啷”翻倒，琥珀色的茶水顺着桌沿淌进程秘书的公文包。

“小榆！”苏晚晴抽了两张纸巾去按，指尖却精准避开包扣——那是程秘书藏重要物件的位置。

程秘书迅速抽回包，动作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包带勾住桌角时“嘶”地扯出道褶皱。

她抬头时妆容仍稳，眼尾却泄了丝慌乱，“没事，文件都装了防水袋。”

苏晚晴蹲下身捡茶杯，余光扫过公文包侧面洇开的水痕——足够让程秘书今晚回家后，迫不及待检查里面的“备用信号接收器”了。

会议开始时，长桌中央的电子钟跳到九点零五分。

苏晚晴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数据脱敏机制”几个字上点了点，“程秘书，关于跨机构合作的伦理审查，我想确认下贵方对‘情绪数据采集’的界定范围。”她说话时脚尖轻叩地面，三短一长，三短一长——这是和小棠小榆新练的摩斯密码：“启动共振”。

窗外的钢琴声突然变轻。

小棠的蜡笔“咔”地断在纸上，小榆的马克笔悬在半空，两个孩子同时抬头看向会客室的门。

她们的唇瓣微微张合，哼出的旋律带着奶声奶气的跑调：降E小调，三连音下行——正是《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的开头。

程秘书握笔的手猛然一颤，钢笔尖在“同意”二字上戳出个洞，蓝黑墨水顺着纸纹晕开，像朵扭曲的花。

她迅速抽回手，将手背抵在唇上轻咳，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语气依然温和，“听说你妹妹出车祸那天，电台正放这首曲子？”

程秘书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

她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又猛地闭紧嘴，冷笑时嘴角扯得生硬，“苏医生，这种私人悲剧不适合当谈资。”

“你说得对。”苏晚晴起身，指尖抚过桌上的碎纸机，“所以我也不会把这段录音交给警方。”她抽出个银色U盘插进碎纸口，红色指示灯亮起的瞬间，程秘书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那U盘外壳和她藏在办公室的“信号记录器”一模一样。

碎纸机的轰鸣里，苏晚晴望着程秘书煞白的脸，“其实这是老周做的模拟装置。真正的证据……”她顿了顿，“昨晚小棠小榆睡前，用共感传给顾承渊了。”

程秘书的指甲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血珠。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只是想知道她们怎么死的……我不想当工具，真的不想……”

苏晚晴俯身靠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现在知道了——你是被选中的‘接收端’，而我不是唯一的发信人。”

程秘书的身体晃了晃，扶住椅背时公文包滑落在地。

苏晚晴蹲下身帮她捡，指尖触到包底那个硬邦邦的金属块——是她猜测的“信号增强器”。

傍晚的风掀起窗纱时，程秘书已经走了。

小棠小榆趴在窗台上看她的车消失在巷口，小榆蹭着苏晚晴的手背，“妈妈，她的心跳好快，像敲小鼓。”

“她在害怕。”苏晚晴摸摸女儿的发顶，转身走向阳台。

铁盆里的火焰正舔着程秘书笔记本的复印件，纸页上的“S1信号响应时间”“情绪波动阈值”在火里蜷成黑蝴蝶。

“妈妈，她在害怕，但她不想让我们帮她。”小棠突然说，手环在火光里泛着淡粉光晕。

苏晚晴搂住两个孩子，她们腕间的银环同时轻震，像在回应某种隐秘的共鸣，“有些痛，要自己走完那段路。”

深夜，苏晚晴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顾承渊的消息弹出来：“市医学心理年会日程表，你被列为特邀嘉宾。”她盯着屏幕上的“11月15日 主会场发言”几个字，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工牌上——那枚金属牌泛着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剑。

风掀起窗帘时，她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警笛声。

一场无声的清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