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别怕，这次换妈妈迷路

第122章 别怕，这次换妈妈迷路

三天后的清晨，苏晚晴蹲在儿童房地毯上，替小榆系歪了的鞋带。

淡蓝色的鞋带上沾着星点南瓜饼屑——那是昨夜她特意烤的，孩子们举着糖霜饼干追闹时蹭上的。

“妈妈，今天的游戏很难吗？”小棠趴在她膝头，发顶翘起的呆毛扫过她下巴，“林阿姨早上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被小榆捏过的草莓。”

苏晚晴的手指顿了顿。

她想起昨夜与林知微在书房的争执——心理专家攥着咖啡杯的指节发白，杯壁凝着的水珠在木桌上洇出深痕：“晚晴，她们才四岁！共感系统还没发育完全，强行断连相当于把幼鸟推下悬崖！”她当时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三天前阿木被救时蜷缩在铁笼里的模样，想起截获的白鹭密报里“十月前完成S1信号源捕获”的期限，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针：“可悬崖下有猎人举着枪。”

“不难的。”她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小棠的发顶，把最后一个蝴蝶结系得方方正正，“就是妈妈要躲在一个小房间里，你们用‘星星链’找我。”她晃了晃腕上的银灰手环，小榆立刻举起自己的，粉色蝴蝶结在腕间轻颤：“和上次找阿木哥哥一样！”

社区医院地下室的消毒水味比往常更浓。

顾承渊搬着监测设备经过时，金属支架刮过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知微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后面，发梢沾着晨露，这是她连续第三晚没回家——昨夜她偷偷在苏晚晴的训练预案上贴了三张便签，从“情绪缓冲带设置”到“应急脱钩时间阈值”，墨迹晕开成浅蓝的花。

“设备自检完成。”陈默的声音从监测室传来。

他穿着深灰工装，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电磁屏蔽舱能隔绝99.9%的信号，预留的共感通道是0.1毫米的纳米级孔隙——理论上，除了最强烈的情绪波动，你们什么都传不过去。”

苏晚晴摸了摸屏蔽舱的金属门。

门内侧贴着小棠画的蜡笔画：三个手拉手的圆脑袋，中间那个的头发是爆炸式的，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最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蹲下来，与两个孩子平视：“记住，妈妈就在门后面。如果害怕了，就唱我们的歌，好不好？”

小榆用力点头，小棠却突然踮脚亲了亲她嘴角：“妈妈的嘴巴是苦的。”

监测仪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屏蔽舱门闭合的瞬间，苏晚晴的耳麦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她望着雾面玻璃外的身影——小棠的碎花裙角被穿堂风掀起，小榆的羊角辫蹭着林知微的白大褂，两个孩子的手腕上，银环正随着心跳发出幽蓝微光。

下一秒，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妈妈的心跳……没了！”

小棠的尖叫穿透屏蔽舱的隔音层。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共感波动剧烈时的生理反应。

她扑到玻璃前，正看见小榆攥着林知微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手背，耳后的淡粉螺旋纹像被火烤过的蝴蝶，明灭不定。

“脑波异常！”陈默的吼声从监控器传来，“α波降到12Hz，接近癫痫阈值！”

林知微的指尖悬在终止键上方，指节发白：“我要停——”

“等等。”顾承渊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玻璃后的苏晚晴身上——那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女人，此刻正背贴着舱壁缓缓滑坐，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的唇在动，虽然没有声音，顾承渊却知道她在念什么——那是小榆发烧时，她整夜哼的调调，跑调跑得厉害，却比任何镇定剂都有效。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共感通道里翻涌的恐惧，像涨潮的海水要淹没所有理智。

可阿青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能力如河，堵则溃，疏则安。”她强迫自己放松肩膀，想起产房里那声皱巴巴的“妈妈”，想起小棠第一次用勺子喂她吃南瓜饼时，糖霜沾在鼻尖的模样，想起小榆把蝴蝶发卡别在她发间，说“妈妈是花蝴蝶”时的笑。

这些碎片在意识里聚成暖黄的光。

她没有去拉，没有去拽，只是把光轻轻放在通道中央，像在黑夜里撒下一把萤火。

监测室的警报声突然变调。

陈默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他盯着屏幕上的脑波曲线——原本刺突的锯齿状波形正在变缓，两个孩子的脑波开始重叠，不是跟随苏晚晴的频率，而是彼此缠绕着，织成新的纹路。

小棠的手慢慢松开林知微，转向小榆。

小榆抽了抽鼻子，把哭花的脸埋进姐姐颈窝。

然后，监测麦里传来模糊的哼鸣——是那首走调的《小星星》。

“她们在……共振？”林知微的声音发颤。

她看见小棠耳后的胎记亮了起来，像两颗淡粉色的星子，小榆的也跟着亮了，光晕逐渐交融，在两人之间连成若有似无的线。

苏晚晴的手腕突然发烫。

那是手环在震动——不是来自她的控制，是两个孩子的心跳透过屏蔽层，撞进了金属的记忆里。

她睁开眼，正看见小棠抬起头，隔着雾面玻璃的方向，轻轻说：“妈妈在唱歌。”

“三十分钟已到。”陈默按下解除键。

屏蔽舱门打开的刹那，两个小炮弹扑进苏晚晴怀里。

小榆的眼泪浸透她的衬衫，小棠的手指抠着她后颈的碎发，抽抽搭搭地说：“你骗人……你说只是躲，可你明明疼得发抖。”

苏晚晴这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印里，已经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吻了吻小棠的额头，又吻小榆的，喉间发紧：“对不起，妈妈没藏好。”

“不是藏不好。”小榆吸了吸鼻子，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是我们找到你了呀。”

深夜，苏晚晴坐在床头，日记本摊开在膝头。

台灯的暖光里，字迹还带着墨香：“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光护着她们。今天才知道，是她们用光把我拉回来。”

手机在这时震动。

陈默的消息弹出来：“最新截获白鹭通信，提到‘S1信号源出现分裂性复制，疑似子代反向锚定母体’。”她望向儿童房——小棠把胳膊搭在小榆腰上，两人像两尾交缠的鱼，腕上的银环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你们不再是我的备份，”她轻轻抚过手环，嘴角微扬，“是我敢放手的理由。”

窗外，月亮爬过树梢。

三枚手环同时轻震，像在回应某种无声的约定。

床头柜上的日程本被风掀起一页，最上面用红笔圈着：“十月十五日，萤火之家首次全国承光儿童线下聚会——需确认场地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