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孩的“回归”
时间，在钟楼规律的敲击和四季变幻的魔法天花板下流逝。梵妮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像一抹无声的影子，跟着不同学院的学生穿梭于城堡的走廊，坐在空荡荡的教室角落里“听”课。她学会了那些挥舞魔杖时念出的古怪音节，甚至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随之流动的力量。她自己的那根魔杖，是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写着‘梵妮’的包裹里得到的——十一英寸，冷杉木，独角兽毛芯，当她握住它时，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在对角巷，她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神奇的生物，咕嘟冒泡的坩埚，在笼子里扑扇翅膀的猫头鹰……她用包裹里的钥匙在古灵阁拥有一个富裕的金库，买下了一些她觉得漂亮又神奇的糖果。
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是充实的，城堡里有无数角落等待她去探索。她发现了有求必应屋，找到了通往厨房的秘密通道，家养小精灵们是唯一能看到她，和她交流的。（还有古灵阁的妖精和神奇动物）
夜晚，躺在温暖的床上，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记忆便会悄然浮现——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永远填不饱的饥饿，还有威廉倒下时，地板上那片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以及，她唯一的朋友，那个破旧的小熊玩偶，被她藏在了衣柜最深的角落里。
“要是能回去拿回小熊就好了……”入睡前，这个念头异常清晰地划过脑海。
下一秒，天旋地转。
眼前的四柱床、厚重的帷幔瞬间碎裂、扭曲，如同被打碎的镜子。梵妮惊骇地看着周遭的景象飞速变幻，熟悉的、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入鼻腔。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那个逼仄、黑暗的衣柜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脚下堆积的旧衣服，然后，目光定格在角落——那个脏兮兮的、缺了一只眼睛的小熊玩偶，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真的回来了！
她紧张的透过衣柜门的缝隙向外窥视。房间里一片狼藉，比她离开时更甚，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她的视线，无法控制地钉在床边那块地板上。那里，有一片无法完全清洗掉的、深褐色的污迹。
威廉……血……
那一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男人沉重的倒地声，朱莉的尖叫，浓郁的血腥味……她感到一阵窒息，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爬升。
“回去！快回去！”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尖叫。
她猛地向后退，瘦小的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衣柜内壁，死死闭上眼睛。她在心里拼命想着霍格沃茨那张温暖的床，想着城堡里那些穿梭的“幽灵”学生。
又是一阵轻微的眩晕和失重感。
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霍格沃茨宿舍那熟悉的、雕刻着花纹的床顶。温暖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本和草药的味道。
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只有掌心那几道清晰的、渗着血丝的月牙形掐痕，证明着刚才那短暂的几秒钟，并非只是梦境。
深夜的蝙蝠洞，几声短促、低沉的特定频率提示音。这声音让洞内所有人在瞬间停下了动作。
布鲁斯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主控台前。提姆的咖啡杯悬在半空。达米安猛地从训练假人前回头。就连通讯频道里正在斗嘴的神谕和夜翼，也立刻切换了画面。
主屏幕上，弹出了一段来自戴维斯家旧宅卧室的监控录像。画面中，那个尘封已久的衣柜门缝隙里，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穿着古怪黑色长袍、头发有些凌乱的小小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衣柜内部！
是那个女孩！梵妮。
她看起来长高了一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但眼中充满了惊诧和……恐惧。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衣柜门外的某个方向——监控角度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动作和神色。
然后，就在下一秒，她猛的后退，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般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不见。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五秒。
蝙蝠洞内一片死寂。
一年半的搜寻，无数个不眠之夜，与魔法侧人士的反复交涉、甚至冲突，然后被所有人放在心底，绝口不提的女孩，她还活着！
“能量读数与之前记录的完全一致！” 提姆最快反应过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空间扭曲峰值出现在她出现和消失的瞬间。她……她是自主来回的？”
布鲁斯死死盯着屏幕定格的画面——女孩消失前那一刻，脸上那混合着惊讶和恐惧的表情，以及她无意识掐入掌心的手指。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害怕这里。” 迪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声音有些沉闷，“她看到了……那里血液留下的污迹。”
“但她回来了。” 达米安抱着手臂，语气复杂，“尽管恐惧，她依然选择了回到这个地方。” 他的评价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认可。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站在布鲁斯身后，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混合着欣慰与更深的心疼：“她需要时间，布鲁斯老爷。我们不能惊吓到她。”
布鲁斯沉默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下达指令：“全面启动最高级别的隐蔽警戒。我们要确保，当她再次回来时，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是绝对安全的。但……不要干预，不要让她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警报再次响起。这一次，梵妮在衣柜里待了将近一分钟。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房间，眼神里的恐惧依旧，但多了一丝探究。她似乎确认了房间里没有别人，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从这次开始，她的回归变得逐渐频繁，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