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么都变了

许笙笙站在原地，看着江妍的背影钻进教学楼拐角，最后一点衣角也被夜色吞没。

积攒了一整晚的委屈终于冲破防线，她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哭声被晚风吹得支离破。

“林晓，我恨你……”她哽咽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觉得自己错——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是分享过橘子和方块世界的人，林晓不过是后来的，凭什么把江妍的时间都抢走？

风越来越冷，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

许笙笙哭到四肢发麻，连站着都要靠枫树支撑，直到头顶的路灯熄了一半，昏黄的光只剩零星几点，她才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宿舍走。

宿舍里一片安静，江妍的床铺已经拉上了床帘，密不透风的布料像一道无形的墙，把所有光都挡在外面。

以前江妍总爱把兔子玩偶放在床头，现在也不见了踪影。许笙笙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心里空落落的——江妍是真的不想见她了。

冷战就这么开始了。

许笙笙像丢了魂，从前那个早起背单词的她不见了，每天要等到七点半才慢悠悠起床，早餐也懒得去吃了，空着肚子就去教室；

中午去食堂，她总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餐盘里只有白米饭和青菜，再也没有从前江妍会帮她多打一勺的小炒肉。

课间休息时，她趴在桌上做题，笔尖在纸上划了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偶尔抬头，总能看见江妍和林晓凑在一起，阳光落在她们身上，亮得刺眼，她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臂弯里。

有次英语老师让同桌互相听写，许笙笙的同桌请假了，她拿着英语书在教室里站了很久，目光一次次落在江妍身上，却看见江妍正耐心帮林晓纠正发音，嘴角还带着笑。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后排找了个英语比她还差的男生——哪怕听写错得一塌糊涂，也不想再主动迈出那一步。

周三那天，许笙笙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一张纸条，是江妍的字迹：“你上次问的那道数学题，解法在错题本第32页，我标了红笔。”

纸条的边角被折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的铅笔香。可她看着看着，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瞳孔骤缩。

她沉默了很久，把纸条塞进课本最里面的夹层，没去翻错题本。

她知道江妍是好意，可傲娇和委屈缠在一起，怎么也拉不下脸——明明是江妍先食言的，凭什么要她先低头？

周五的月考，许笙笙坐在考场上，看着数学卷子上的题目，有几道是江妍以前讲过的，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解题步骤。

她偷偷瞥向斜前方的江妍，江妍正低头答题，侧脸在阳光下很柔和，像小学时她们一起考试的模样——那时候，她们总会在交卷前偷偷递个眼神，可现在，江妍连头都没抬过。

考完试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寒假了。江妍也在收拾，两人背对着背，谁都没说话，只有拉链“哗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许笙笙把错题本放进书包时，手一滑，本子掉在地上，封皮摔开，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是小学时拍的，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碎花裙子，头挨着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背景是外曾祖母家的小院。

江妍的脚步顿了顿，许笙笙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可江妍只是停顿了一秒，转身拿起书包就走，连余光都没分给那张照片。

许笙笙弯腰捡起来，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笑脸，灰尘在光里飘着。

她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把照片夹回错题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底层。

回到家，寒假终于来了，可许笙笙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正在择菜的婆婆，突然开口：“婆婆，这周要去外曾祖母家吗？”

“当然要去，”婆婆抬头笑了笑，“都放假了，外曾祖母天天念叨你呢。”

“可是我不想去。”许笙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婆婆放下菜，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想去呀？去了还能找妍妍玩，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婆婆哪里是怕她无聊，不过是看她回来后总闷在房间，想让她出去散散心，而且独自在家可能会遇到坏人。

许笙笙没说话，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婆婆。最后还是被拉着上了路，只是心里再也没有从前去见江妍的期待，只剩下一片沉甸甸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