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这个构思非常精妙!让扶苏通过“纸”来破局,不仅能让他摆脱被儒家圈禁的困境,更能让他反过来利用这项技术引导、掌控儒家,这是一个极具政治智慧的角色成长线。

我们可以将 方向一(技术攻坚) 与 您提出的扶苏线 紧密结合,形成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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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破局之纸

秘密工坊内,一派热火朝天却又混乱不堪。

造纸这边,工匠们对着“捣烂泡水捞起来”的指令愁眉不展。捞出来的要么是支离破碎的纤维团,要么是厚薄不均、一碰就散的“饼”。李斯急得嘴角起泡,赢湛不得不频繁“查阅古籍”,暗示“或许可用石灰水略煮以柔韧?”“或尝试以细密网筛捞取?”

制盐那边,过滤环节屡屡失败。直到李若星被抱来“参观”,看着堵塞的布帛,她用小手指着旁边的沙土石子堆,咿呀道:“……脏水……从上……过……沙子……石头……拦住……” 工匠们福至心灵,尝试铺设多层砂石作为过滤,效率竟真的提升了!

就在这磕磕绊绊的试验中,第一张勉强能提起不破的粗糙纸张,和第一批色泽明显变白、苦涩味大减的盐,终于诞生了!

消息传入宫中,嬴政即刻召见相关人员。

看着案几上那粗糙泛黄却轻薄的纸,以及那雪白晶莹的盐,嬴政的目光在赢湛和李斯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一旁看似懵懂的李若星身上。

“此二物,于国有大用。”他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造纸之法,尤甚。李卿,你以为,此物当成于何地?由何人主理最为妥当?”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事任命!李斯心头一紧,正欲开口推荐自己麾下的干吏,却听一个声音抢先道:

“父皇,儿臣愿请命,主持造纸一事!”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公子扶苏!

只见扶苏神色沉静,眼神却不再是以往的空泛仁德,而是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扶苏上前一步,朗声道:“……此纸若成,轻便易得,必将极大助益典籍抄录、学问传播!然,新物初现,世人多疑。若交由法吏推行,恐被儒生视为‘以奇技淫巧乱道统’,心生抵触,反而不美。”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连李斯都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随同扶苏前来、一直沉默立于后方的博士淳于越,眉头紧锁,忍不住想要开口。他本能地觉得此事不妥,让儒家与这等“奇技”绑定,有失体统。

然而,扶苏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话锋陡然提升,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儿臣愿请命主持此事!正可借此良机,向天下昭示:真儒之学,非是抱残守缺,而是与时俱进!非是空谈道德,而是经世致用!”

“造纸以传圣贤之道,此乃‘文’!”扶苏目光炯炯地看向淳于越,仿佛在寻求老师的认同,实则将他架上了高台,“老师常教导儿臣,儒者当以天下为己任。如今有如此利器,可让孔孟之道光耀四海,深入闾巷,使我儒家学说超越百家,成为真正的显学!此乃千秋之功,我辈儒生,岂能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反而拒之门外?”

淳于越张了张嘴,脸色涨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驳?怎么反驳?

难道要说我们儒家不希望学说传播更广?不希望成为天下显学?

难道要承认儒家就是抱残守缺、拒绝利国利民的新事物?

扶苏句句都站在儒家的立场,打着“光大儒学”的旗号,把他所有能反对的路都堵死了!他若反对,就是儒家千古的罪人!

可如果同意……淳于越看着扶苏那沉稳而锐利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他太清楚了,一旦儒家接受了由扶苏主导的“纸”,就等于将知识传播的命脉交到了扶苏,或者说交到了陛下手中!日后,哪些典籍能优先被抄录传播,哪些学说会被“无意间”忽略,甚至注释的标准……都将由掌控造纸术的人来引导!

这哪里是助力,这分明是一份裹着蜜糖的毒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可他无法拒绝,因为这份“蜜糖”实在太诱人了——那是能让儒家真正一统思想界的无上利器!

嬴政高踞座上,将淳于越那副如鲠在喉、进退维谷的窘态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湛儿和星孙弄出的这东西,倒是成了试金石。

“淳于博士,”嬴政淡淡开口,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公子扶苏心系儒学光大,其志可嘉。你身为师长,以为如何?”

淳于越身体一颤,感受到那如山岳般压来的帝王威仪,知道此刻若敢说个“不”字,不仅会彻底恶了陛下,更会让自己在儒门中声望扫地。他只能艰难地咽下喉头的苦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俯身道:

“公子……公子所言,高瞻远瞩,老……老臣,深以为然。此乃惠及儒门千秋之盛事,老臣……附议。”

一句话说完,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善。”嬴政满意地收回目光,一锤定音,“即日起,于兰台设‘造纸坊’,由公子扶苏全权负责。淳于博士,你既深明大义,便从旁协助扶苏,务必使此物早日功成,以彰圣道。”

“臣……遵旨。”淳于越几乎是咬着牙领命。他知道,自己从此将被绑在扶苏的这架新战车上,而且是被迫的。

扶苏深深一揖:“儿臣领旨!定不辜负父皇与老师的期望!”

他特意加重了“老师”二字,听得淳于越心头又是一堵。

退出章台宫时,扶苏与赢湛再次目光交汇。赢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父亲,您终于学会了如何用‘势’,而不仅仅是‘理’。)

李若星则在心里疯狂鼓掌:

(高!实在是高!扶苏公子这手‘绑架’玩得溜啊!看把那老学究给憋的,脸都绿了!哈哈,这下儒家算是被套上龙头了!政哥肯定在心里给我们点了一百个赞!)

纸张,在此刻超越了它作为文明载体的物理意义。

它成了一场精妙政治博弈的支点,扶苏用它撬动了自身的困局,嬴政用它套住了儒家的脖颈,而淳于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自己代表的学派,一步步走入这个由皇帝父子联手布下的、光明正大的陷阱。

阳谋之威,莫过于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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