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幽冥引路与窄洞惊魂

“可‘通往’二字,我们该往何处寻觅?”艾拉突然出声发问,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各有所思的众人,尽数陷入了沉凝的思索之中。

陆斩月眉峰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沉声道:“或许可行——我们不妨效仿古人,循着日月轮转的轨迹辨明方向,说不定能寻到‘通往’的蛛丝马迹。”

“可这般未免太过迟缓,日月轮转的轨迹从不由人掌控。”雀鸢眉尖微蹙,眼珠忽的一转,目光骤然落在树精身上,唇边漾开一抹带着算计的友好笑意:“树既长在这片荒林,人类社会亦多有栽种——如今你既已修得灵智化形,不如直接告知我们,通往人类社会的路径?”

树字躯干微微一颤,暗自腹诽:“这女子,竟半点不按常理出牌!”

“树”字末尾的“丶”蔫成了软趴趴的波纹线,像被戳中痛处般透着委屈:“人家只是棵普通的树呀,怎会知晓这些?”

雀鸢双手抱臂,眉梢微挑:“可你这树偏生会开口说话——既已修得灵智,总该有感知天地、联通万物的能力吧?”

“树”字首尾的“一”微微弯折,活像人耷拉着肩头,满是无可奈何的模样:“行吧,权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它字体中部的“又”字向上轻颤,带着几分得寸进尺的狡黠:“不过——方才你压得我腰都快折了,得给我好好按摩片刻,才算公平?”

“哟,这树字倒还傲娇起来了?”孟公子低笑出声,语气里满是玩味。

“那便依你。”雀鸢浅浅一笑,眉眼间漾着几分洒脱,“你既已通灵,我方才失度相压,确是不妥。”

指尖正要触上那灵动的树字,一道带着冰凉气息的身影骤然逼近——玄泞玦攥住她的手腕,指腹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占有欲,目光先斜睨了树字一眼,眸底翻涌着隐晦的不悦,随即转头看向雀鸢,语气沉而认真:“人类社会的路径,我知晓。我带你去。”

“雀鸢,你伸往树字的手怎么停了?是突然改了主意?”陆斩月等人的视角里,压根看不见玄泞玦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话语,见状不由满心疑惑。

雀鸢心中暗自窃喜——玄泞玦本就是鬼,对人类社会定然熟门熟路,如今他主动请缨,简直是天降便利。她转头对着众人笑道:“确实,我改主意了。”

树字首尾的撇疯狂挥动,活像在隔空抗议,末尾的竖钩往“枝干”上重重一跺,满是愤愤不平:“说好的按摩呢?鬼就能插队抢功?”

玄泞玦脸色舒展了些,冷白的肤色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粉晕,像是精准捕捉到了雀鸢心底的念头,又因她隐隐依赖自己而滋生出隐秘的欣喜。他抬眼睨向树字,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挑衅:“这可不是插队——我免费为她带路,而你偏要提条件。只要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行行行,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我晒太阳!”树字首尾的撇不耐烦地扬了扬,活像挥手赶客,下一秒便与身旁的树干缓缓相融,灵动的字体渐渐凝实,化作一棵枝繁叶茂的真实大树,浓荫遮天蔽日。

“这么暴躁,难怪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孟公子的喃喃自语刚落,便再度惹恼了那棵大树。它并未再显字体,而是猛地晃动枝干,一根摇摇欲坠的老树枝“哐当”一声,精准砸在孟公子的头顶。

“嘶——”孟公子疼得眉头紧蹙,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头顶,脸上满是哭笑不得。

“让你口不择言,这可不就是遭报应了?”雀鸢眉眼弯弯,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无恶意的调侃,眼底还带着几分促狭。

玄泞玦对旁人的互动置若罔闻,只侧身将雀鸢往身侧带了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现在便启程。”

“行!”雀鸢眉眼弯弯,对他绽开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玄泞玦蓦地愣了神,喉结微动,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唇瓣轻拂过她的发丝,声音低沉磁性,裹着化不开的缱绻:“好。”

当众人循着玄泞玦指引的方向奔至路径尽头,眼前竟横亘着一座巍峨大山——山壁陡峭如削,苍松翠柏攀附其上,而山的另一侧,隐约可见炊烟袅袅、屋舍错落,正是人类社会的轮廓。

“这…难道是走错路了?”雀鸢琉璃般的眼眸映着眼前大山的青绿雄伟,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陆斩月凝眉思索片刻,结合过往探查的细节分析道:“并非走错。方才我在与蟒蛇激战的混乱场地细查过,那妖兽的毒囊是被利刃狠狠扎穿的,分明是有人先一步来过这汾岭。想来这大山之中,定然藏着隐秘洞口,能直通山的另一侧。”

艾拉耷拉着肩头,眉宇间染着几分行路的疲惫,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央求:“既然鬼大佬知晓路径,不如直接带我们找洞口呗,省得大家再瞎忙活。”

玄泞玦从雀鸢身后骤然贴近,右手环着她的脖颈轻轻勒住,脸颊相贴时冷香裹挟着灼热气息:“本鬼只听你鸢姐姐的~”

话音未落,孟公子的呼喊便无情打断了这份缱绻:“你们快过来!我好像找到洞口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公子已站在三十米外的密林间——那里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若非他刻意示意,山身底下那道隐蔽的隧道入口,几乎要与浓荫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众人快步赶至,艾拉望着隧道入口,瞳孔骤然收缩——那入口窄得惊人,她抬手比量一番,宽度竟只比成年人的手臂多十厘米。“我的天!这么窄怎么过?难不成要一个个侧身收腹,挪着步子挤过去?”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抓狂。

雀鸢满脸写着不情愿,幼时头钻木沙发扶手缝被死死卡住的窘迫感骤然翻涌,那份憋闷煎熬的滋味历历在目,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敛去眼底的抗拒,抬眸对玄泞玦漾开一抹柔媚笑意:“要不,你干脆先让我彻底虚化吧?化做鬼形,便能直接穿洞而过了。”

“你倒打得一手好算盘。”玄泞玦星眸流转,掀起一丝玩味的戏谑,指尖轻点唇角,语气带着不言而喻的暗示:“不过,想让我白帮忙可不成——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好啊。”雀鸢这次应答得干脆利落,那份爽快劲儿,恰恰衬出她对窄洞的极度抗拒。话音未落,她踮脚吻上玄泞玦的唇瓣,浅尝辄止。玄泞玦唇角瞬时勾起,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狠狠加深,唇齿相依间尽是缱绻缠绵,不容她丝毫退缩。

“哎呦喂,这也太辣眼睛了!我可看不下去了,我先钻!”孟公子捂着眼睛转头,一眼都不愿多看,急匆匆冲到窄洞入口,侧身收腹,艰难地挪了进去。

“走吧,我们跟上他。”陆斩月拉着表妹艾拉的手,目光避开相拥的两人,也紧随孟公子的身影向窄洞走去。

孟公子等人侧身在窄洞内艰难穿行,刚深入不足十米,逼仄的闷感便愈发强烈。他脸颊被岩壁挤得鼓成一个小圆包,嘴巴被迫嘟起,双手死死抠着冰冷的石墙,闷声道:“不对劲…怎么感觉越来越挤了?”

陆斩月的行程倒显轻松些——或许是那死烂血祖近三年的折磨,让她身形瘦削得近乎成杆,仅需微微收腹便能缓缓前移。

“唔…表姐,我、我被卡住了!”艾拉本就带着几分微胖,此刻更是进退两难,腰间被狭窄的洞壁牢牢钳住,动弹不得,声音里满是窘迫。

陆斩月刚伸手欲对艾拉施以援手,耳畔忽然传来孟公子急促的咽口水声。

“咦…怎么感觉有东西在我脚边爬?”他低头一瞧,前脚底下竟积着一汪浅浅的水洼,两条水蛭正微弓着身子,在水面上慢悠悠蠕动,黏腻的身影看得人头皮发麻。

孟公子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脚悄悄向后挪了挪,另一只手攥紧从石墙上抠下的石块,猛地朝水洼砸去。为了斩草除根,他还特意翻出石块的尖锐棱角,对着水蛭反复碾轧,直到那黏腻的躯体彻底化作肉泥才罢休。

陆斩月俯身帮艾拉调整姿势,一手抵住洞壁,一手轻按她的腰间助力挤压,艾拉顺势一点点挪动身躯,反复几次后终于从石缝中挣脱出来。

艾拉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陆斩月露出感激的笑:“终于解脱了,谢谢表姐!”

“我这边情况不妙。”孟公子脸色凝重地回头,“前方好像是水蛭巢穴,刚才已经撞见两只了。”

“放心呀,前方可不是什么巢穴~”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雀鸢的头颅竟凭空飘浮在窄洞半空,其余身体部分早已虚化不见。

陆斩月眉梢微挑:“你这是彻底虚化成功了?”

雀鸢对着众人嘿嘿一笑,眼底闪着狡黠:“那当然!特意留了个头给你们报信呢~我刚往前探查过,方向没错,确实是通往人类世界的路。”

“多谢多谢,真是太‘贴心’了!”孟公子扶着额头无奈苦笑,抬手轻拍胸口,“差点没被你这颗悬浮的脑袋吓出心脏病。”

在雀鸢悬浮的头颅引路下,孟公子等人总算磕磕绊绊穿过了窄洞——途中虽遇不少小波折:石墙上攀爬着带毒的红蛛频频骚扰,碎石缝隙里黑蚁群密密麻麻爬行,让人防不胜防,但终究有惊无险。

当众人踏出隧道口,艾拉一眼望见熟悉的交通公路,汽车、电动车往来穿梭,眼底瞬间亮起光芒,语气满是欣喜:“太好了!这趟真是没白来!”

雀鸢的身形不知何时已凝实如真人,静立在艾拉身侧,唇角漾开一抹了然的笑意:“我说过,不会骗你们的。”

“确实没骗!”孟公子抬手抹净脸上的尘灰,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嬉皮,可话音刚落,便想起自己莫名被抛进吸血鬼领域当血包的窘境,垮了脸道:“我身无分文,手机也不知丢哪儿了,这鬼地方怎么回家啊?”

“我平时只带了点零花钱,先凑合用着吧。”艾拉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零钱,数了数竟不足百元,指尖捏着纸币微微收紧,语气里带着不确定:“这点钱,恐怕不够路费吧?”

另一边,陆斩月早已迈步走向公路旁那位面容慈和的中年妇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友好笑意,语气礼貌又恳切:“阿姨您好,我们是外地来的,不小心迷了路,手机也忘带了,能不能借您的手机打个电话联系家人?”

中年妇女眉头拧成川字,语气里满是疑虑:“你们真是外地人?就算一两个人忘带手机,哪能四个年轻人全没带?”

雀鸢缓步上前,杏色衬衫的衣摆随步伐轻晃,黑长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她抬眼扫过对方紧握手机的手,语气淡然却带着笃定:“您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孟公子立刻凑上前,拍着胸脯附和:“就是!您瞧瞧我们这长相打扮,清一色的年轻模样,哪点像坑蒙拐骗的?”

中年妇女打量着四人——雀鸢的干练着装、孟公子的鲜活神态、艾拉的青涩模样,还有陆斩月始终温和的气场,确实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模样,但握着手机的手指仍没松开,警惕未消。

艾拉眼眶微红,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恳切:“大姐姐,就借我们打个电话吧?这路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真要是骗子,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呀,您说对不对?”

中年妇女沉默片刻,目光在四人脸上逡巡一圈,最终像是被艾拉的神情打动,缓缓松开手指,将手机递了过去:“行吧,你们快点打。”

“谢谢大姐姐!”艾拉双手接过手机,指尖因些许激动微微发烫,脑海中飞速闪过父亲艾璟的电话号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拨通。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通话提示音,她趁机抬眼四顾,试图从周遭的街景中辨认方位——这里究竟是哪儿?

“这里是临沂市。”陆斩月的声音适时响起。方才他便留意到路边公路牌上清晰标注的地名,此刻见艾拉四处张望,便自然地将信息告知,目光同时扫过四周,警惕着潜在的异常。

听筒里刚传来接通的电流声,艾璟沉稳的嗓音便带着几分疑惑响起:“喂,哪位?”

“爸——是我!我是艾拉!”熟悉的声音撞进耳膜,艾拉的声音瞬间染上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眶却唰地红了,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终于联系到你了!”

“艾拉?”艾璟的声音猛地一顿,随即染上难以置信的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真的是艾拉?这一年半你到底去了哪里?警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毫无音讯,你现在在哪?快告诉爸爸!”

艾拉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语速飞快却清晰地说道:“爸,我现在在临沂市!我的手机弄丢了,身边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也跟我情况差不多。对了爸,我还见到陆表姐了,她也跟我们在一起!”

“找到斩月了?!”艾璟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四姑家失踪三年的女儿,终于有了音讯!他强压下心头的激荡,语速急切却沉稳:“快告诉我你们具体在哪个位置,路边有没有什么显眼的标识?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接你们,千万别乱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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