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脆弱的战线_诡怪纪元()

地下枢纽的枪声渐渐稀疏，只剩下能量武器冷却的滋滋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浓烈的硝烟、诡怪溃散后残留的恶臭、以及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构成战后特有的残酷气息。

“清道夫”士兵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以标准的战术队形谨慎地推进，清理着最后零星的抵抗，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场中那两个非人的存在——云澜和林墨。

云澜维持着青玉甲胄的形态，鸟喙般的复眼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类士兵，看不出情绪。林墨则半跪在地，艰难地维持着基础形态，黑褐色甲壳破损严重，右臂的“冥痕”黯淡无光，焦黑一片，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陆明远快步走来，他脸色苍白，制服上沾满了灰尘和不知是谁的血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先是看了一眼云澜，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目光立刻落在林墨身上。

“你的手……”陆明远蹲下身，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凝重。“‘冥痕’的反噬比预想中更严重。”

林墨抬起头，熔金般的复眼因力量过度消耗而光芒微弱，声音沙哑：“死不了。”他顿了顿，看向周围正在清理战场的人类士兵，“外面……情况怎么样？”

“低阶诡怪的集群失去了统一指挥，已经陷入混乱。我们的援军正在分区清剿，压力暂时减轻了。”陆明远语速很快，他直视着林墨，“多亏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拖住了那四个最危险的家伙，牵制了它们的主力，外围防线可能已经崩溃。这座城市……欠你们一次。”

这时，一名穿着指挥官标识装甲、面罩上带着一道深刻爪痕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云澜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带着审视与依旧未曾完全消散的警惕。

“我是‘清道夫’禹州行动指挥部，第三战术大队队长，雷烈。”他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金属质的冰冷，“我代表指挥部，感谢二位的……协助。”感谢这个词，他说得有些生硬。

“协助？”云澜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嘲弄传来，【我们只是在清除威胁自身的障碍。】

雷烈面罩下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克制住了，转而看向林墨焦黑的右臂：“你手臂上的那个装置……能量反应很危险。我们需要对其进行评估和管控。”

林墨下意识地将右臂往后缩了缩，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闷哼一声。

陆明远立刻起身，挡在林墨和雷烈之间，语气变得严肃：“雷队长，‘冥痕’现在是林墨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我们目前对抗高阶诡怪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在找到安全分离或控制方法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他加重了语气，“我认为，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治疗伤员，重整防线，并分析刚才收集到的关于那四个新型诡怪的数据。”

雷烈沉默了几秒，面罩下的电子眼闪烁着，最终生硬地点了点头：“陆顾问说得对。优先级变更。”他看向林墨，“我们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医疗支持。但在问题解决之前，你必须在我们的监控之下。”这几乎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妥协。

“随你便。”林墨声音低沉，他现在连维持变身都困难，根本无力反抗。

陆明远松了口气，转向云澜：“这位……云澜先生。你的情报和帮助至关重要。我们希望能与你建立更深入的合作关系，共享关于诡怪，尤其是这些新型个体的信息。”

云澜的精神波动毫无波澜：【合作可以。信息交换。但我不会听从你们的命令。】他的态度明确而疏离。

【可以。】陆明远似乎早有所料，【我们尊重你的独立性。那么，作为初步信任的建立，能否告知，那些能够完美拟态人形的诡怪，究竟是什么？像刚才那样的，还有多少？】

云澜的复眼微微闪动：【它们被称为‘眷属’，是更古老、更强大的‘诡怪’苏醒后，用自身力量污染、扭曲人类或强大生物后形成的仆从。它们保留部分生前智慧和能力，并被赋予了诡怪的特性。刚才那四个，只是先行者。】他顿了顿，传来一道冰冷的波动，【像它们这样的‘眷属’，乃至更强的存在，只会越来越多。】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心底一沉。雷烈握紧了拳头，陆明远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眷属……仆从……”林墨喃喃重复，这意味着他们之前面对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短暂的沉默后，陆明远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无论如何，我们暂时守住了这里。雷队长，请安排人手护送林墨去临时医疗点。云澜先生，如果你需要……”

【不必。】云澜打断他，青色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我会在暗处。有需要，我会联系你。】说完，他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人类士兵们面面相觑，对这种来去无踪的方式感到一丝不安。

林墨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或者说监视下）艰难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经历惨烈战斗的地下空间，看向陆明远：“那个魅影妖……它好像认识‘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