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有诗为证“上客摇芳翰,中厨馈野蔬。夫君第高饮,景晏出林闾。”吏部尚书王平广与夫人柳如鸳特意操办了一场丰盛家宴,就是为了迎接女儿归来。酒香四溢,茶香悠悠,佳肴满桌,连一向沉稳的王寒月都不禁打趣道:“阿妹这一回来啊,这桌上的菜倒比平时多,真是让我这做姐姐的羡慕得紧呢。”她掩嘴轻笑,眉眼间透着一股子促狭。王寒烟闻言,只是轻轻抿了抿唇,眸光微动,似是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却又转瞬即逝。柳如鸳忙不迭地摆手,脸上浮起一层慈爱的神色,声音温和地说道:“月儿啊,莫要拿你妹妹打趣了,你妹妹多年没有回来了,快些入席吧,菜都要凉了。”

王寒烟心中欢喜难掩,就连一旁侍立的春香也忍不住轻声说道:“奴婢许久未曾见到娘娘这般开怀了。果然人们说得不错,家和万事兴,便是这个道理。”烛火微曳,将满桌佳肴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泽,每一道菜都仿佛一个人,在诉说着生活的温度。柔和的光晕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笑意浅浅,却格外真切。没有人急着动筷,也没有人高声言语,只是闲适地夹上一筷子菜,随意聊几句家常。杯中酒液随着偶尔的低语轻轻晃动,那细碎的波纹里,盛满了人间最朴实的温情,将窗外的微凉感隔绝得干干净净,仿佛整个世界都浸润在这安宁的烟火气中。

王寒烟正沉浸在这宴席的热闹与欢愉之中,不料坐在角落的凌承易忽然开口问道:“近日听闻内妹诞下一位公主,不知这位小公主可有名讳?不知能否告知在下?”那声音虽轻,却如一记重锤敲在王寒烟心头,令她瞬间警觉起来。一抹淡淡的忧愁悄然爬上她的眼眸,但她强压下情绪,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姐夫为何突然问起此事?皇家之事,姐夫莫要再探究了。”说罢,她的手掌微微收紧,指节隐没于袖中,透露出一丝难掩的不安。一旁的王寒月察觉到气氛不对,急忙接话:“承易,这种事怎能随便询问?况且阿姐如今身为淑妃,你怎能如此失礼!还不快向阿姐道歉!”凌承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自然是看穿了王寒烟的心思。片刻后,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亲昵说道:“内妹若是心中有事,不妨直言。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总该彼此扶持才是。莫让外人笑话我这个做姐夫的,连自家人都帮不上忙。”听到这话,王寒烟只是垂下眼帘,唇角抿得更紧,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内心的波澜。夫人柳如鸳也关切地说道:“烟儿,可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们,我们也可帮帮你呀!”王寒烟望向母亲那担忧的眼神,沉吟半晌,终于缓缓开口:“爹,娘,姐,姐夫……我生下的其实是……皇子。”“皇子?”柳如鸳十分震惊,“那烟儿为何欺瞒陛下,谎称是公主?”王寒烟的目光微微闪烁,语气低沉而坚定:“娘,我这么做,是为了孩子。您忘了前朝皇子是怎么死的吗?自皇后生下嫡子沐安岁、贤妃生下次子沐容轩之后,便再无宫妃敢诞下皇子。女儿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全若兰性命罢了。我不愿让他卷入皇位之争,只愿他能够平平安安度此一生。”这一番话说得满座皆静,众人神色各异,唯有王寒烟的神情愈发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量。

凌承易冰冷的声音如同霜雪般刺入人心:“欺君之罪,内妹岂会不知?容我将此事禀告圣上,也好为你们谋求些宽恕。”话音未落,王寒月猛然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怒火与威严:“承易!你怎能用这种语气对阿妹说话?我尊重她的选择!阿妹,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乱来。” 凌承易唇角微扬,溢出一抹冷意,转而看向一旁的尚书,淡淡问道:“尚书大人,您怎么看?”尚书王平广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公子若真要向陛下禀报此事,恐怕确实不妥。还望公子三思而行,莫令局面僵化。” 凌承易沉默须臾,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吐出话语:“既然如此,那便依各位所愿。在下惜命,自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自然也答应保守秘密。”这时,柳如鸳忽然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锋,语气铿锵有力:“记住你的承诺!倘若有一字半句泄露,我夫君定不会放过你;而若你敢动烟儿一根指头,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随后,淑妃便同侍女登上马车,回宫了。王寒月拉着凌承易进了屋,面色十分缓和,开口道:“夫君,阿妹是我亲妹妹,我定会护她周全,希望夫君能保守秘密。”凌承易看了她一眼,也想到多年恩情,说:“好,我便答应你。”

正堂之中,柳如鸳望向王平广,眉眼间满是忧虑,轻声道:“夫君,你说烟儿她……”话未说完,却被王平广抬手止住。他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温和却坚定的神色,对夫人说道:“夫人,我明白你心中挂念寒烟,可她此举,必定有自己的深思熟虑。至于陛下那边,我会亲自周旋,定当竭尽全力隐瞒此事,护得寒烟与公主周全。”他的语气低缓而笃定,似是要将一切不安都压在那份从容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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