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

京城外,聚集着大量衣衫破败,满目疮痍的人。他们有的相互依偎,有的半躺在地上,有的甚至快没了生气。

  “官爷,官爷,是不是要发赈灾粮了?”有人眼尖,看到打开城门的官兵,忙撑起力气,询问道。

  那名小兵哪是什么官爷,退避三舍,仿佛面前的是什么恶鬼,不欲多言。见此情景,也没人在上前,心下便都有了些底,看来朝廷不想管他们。

  远处的城门黑压压的,再瞧,竟然是禁军。他们脚步齐整,一下下地踩在流民们的心底,不免心生发怵。

  “昭圣上旨意,我等前来赈灾济贫、发舍施粥。若有人敢造次,我等杀无赦。”司马起桑掷地有声,传到每个人耳中。

  流民们闻言皆大喜,互相对视着,对司马起桑跪地行礼:“多谢官爷,圣上英明……”

  司马起桑不甚在意流民的反应,只是让人多注意粮车,避免有人偷粮。人在饿疯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别看现在恭恭敬敬的,没准会不会暴起抢夺粮食。而乱世也就在此蓄势展开,所以这次振粮须得万加小心。

  官兵们将粮车围棋,剩下的维持着秩序。

  烽火升起袅袅炊烟,粮食入锅,熬成浓浓的米粥,看的流民们直咽口水。本以为这样就完事,可以发粥,未曾想还有后招,

  “筷在粥中可以直立,过。”司马起桑将树立起的筷子拿出,后面的士兵将这粥平分到许多木桶之中,随后兑入水。

  当即就有人不满,嚷嚷着:“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说好的振粥,却让我们喝清汤寡水。”周围的流民闻言,附和着。好像真在施粥有多么假慈悲一样,一个个像极了眼冒绿光的饿狼,虎视眈眈。

  司马起桑能当上禁军统领也不是吃素的,他从腰间拔出长剑,手起刀落要了出头鸟的命。

  “违背者杀无赦,你们这是在质疑天子威严,想要好好的,先掂量掂量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司马起桑满目寒霜,没有温度。血液减到几名流民身上,吓得面色苍白。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造次,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表露。他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粮车,让人背脊发寒。此时的他们早已不再是真正的人,即成为欲望的载体——野兽。

  一念间,就能生出不可逆的结果。

  远处不显眼的马车上,贺长卿捂着怀中人的嘴,笑着道:“怎么样呀?二公子带你看的戏够不够精彩。”

  忆长余在天未亮时就被贺长卿这个傻缺掳去,说什么要带他看场戏。当时的他身着里衣,穿的单薄。那贺长卿也不是人,不让他套衣服,活有种要将他带回去,做一些折辱人的事。

  忆长余振开贺长卿的怀抱,打了个喷嚏,咳嗽不止。本来就中了五石散,光是戒毒都快要了他半条命,贺长卿再这么折腾他,回去怕是要再生一场大病。

  后背贴上温暖的触觉,回头望去,贺长卿的大氅(解释一下,奎国位于北半球,所以即使在春天天气依旧寒冷)早已落在他的背上。忆长余也不客气,将大氅拢了拢。

  “二公子这番行径所谓合意?想必并不是让我看着人间疾苦。”忆长余将头扭回去,与贺长卿拉开距离,坐的离他远远的。

  贺长卿见他这样,心中不爽,一把将他拉过来,恶声恶气道:“自然不是,你想知道,求我。”

  忆长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计较什么,抬头接着望向马车外。

  “干什么!”

  几名流民趁着士兵不注意,伸手从粮车间,抓了几把大米,往嘴里塞,生吃硬嚼。施粥的队伍太长,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饿的失去理智。

  “杀。”司马起桑声音宛如利刃,无悲无喜。他知道一时的心软将会造成不可逆的残局,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失了威严。

  “是!”

  炙热的血液涌出来,飞的老高,撒在一旁的流民身上。头颅飞去老远,滚落着。那个合伙的流民见着温热的血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即不顾一切地吮吸起。

  忆长余别开头,不欲再看。

  贺长卿倒是饶有兴味,附身在忆长余耳畔喃喃道:“长余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吗?血液是多么美好,杀人的快感多么舒爽。”

  忆长余不可置信,对上贺长卿嗜血的眸子,满心惊惧。传闻果真不假:贺家二公子——贺长卿就是一个杀人的魔头,嗜血如命。

  “怎么,怕了吗?来不及了,我这个疯子盯上你了。”贺长卿明明笑得是那样和煦,但就是让人背脊发寒。

  “放心,我就这点癖好,比某些看似慈悲,实则无可救药的人好太多了。忆长余你别认为白与卿的死是场意外,这些都是我抛下的饵,你就是那条鱼。”贺长卿温柔的抚着忆长余的美艳,满是眷恋之色。

  这双眸子太美,太清澈,不染尘埃。但他就想看看这双眼是否能染上世俗,染上最肮脏的颜色,成为他贺长卿的所有物。

  “疯子。”忆长余声音发颤,全身抖个不停,看的贺长卿心痒难耐。

  贺长卿抑制住心头的想法,克制的揉了揉忆长余的发顶。那一瞬间,忆长余甚至出了想要逃离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他放不下师父。而贺长卿也成功抓住了这一点,不论他做什么,只要司马钰在这京城,忆长余就是他的笼中鸟,掌中物。

  “我恨你。”忆长余怒瞪着眸子,眼神发狠。但在贺长卿这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倒更像是小猫撒娇。

  贺长卿将人抱在腿上,迫使忆长余看着窗外:“好好看戏,这场戏还没演完,别急。”

  手上传来湿热的感觉,贺长卿摸上忆长余的眼睛,一片湿热。

  “别哭,哭没有用,恨我倒不如杀了我。”贺长卿说完,从怀中取出帕子,试去忆长余的泪水,随后又点了忆长余的哑穴。

  这番行为自然赢取了不少目光,那个流民吸吮血液的动作其实也不算多么惊世骇俗。能一路从幽州、镇州、青州走来的能是什么软弱之人,他们可作过比这还要惨无人道的事。

  有人蠢蠢欲动,有些吃食过人肉的人自然对于肉的味道念念不忘,毕竟喝粥那有吃肉强。贪婪、嗜血的眼神交织着,人性早已不再。人向上走是神,向下走是恶鬼。

  司马起桑一刀封喉,了结了那流民的性命。

  “抬走,丢到乱葬岗,烧了。”司马起桑冷冷道,乱葬岗若是处理不当,难免会生出瘟疫,最好还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强。

  那两具尸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走,有的人甚至想要夺走尸体,却被挡开。血腥气在空中弥漫着,替代原有的米粥香气。

  “真恶心。”有个士兵实在忍不住,暗骂一声。另一旁的士兵连忙道:“别乱说,你看他们的眼睛。”

  有些人听士兵这么说面色不愉,但也到没说什么。

  “你这下真要完了,这群流民可不是善茬。你年轻,定是没见过十年前的救灾一事,那当时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一旁士兵叹口气,接着道:“好自为之吧,小兄弟,回头让人给你调走,免得惹祸上身。”

  那士兵闻言脸色惨白,心都凉了。

  太阳渐渐升起,悬挂当头,出来丝丝暖意。

  贺长卿觉得时候差不多,对车夫道:“回城,走东阳门。”

  “是。”

  马车缓缓行驶,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下车吧,国师大人。”贺长卿语气戏谑,分明是要捉弄忆长余。

  贺长卿大摇大摆的将人打横抱起向镇国公大门走去,他的禁足早过,现在早已是自由身,毫不顾忌。忆长余想说话,但奈何被点了哑穴,只能用口型骂着贺长卿。

  贺长卿挑眉,装听不懂:“别用口型骂我,倒是出声啊。”

  很好,忆长余被弄成愤怒的小鸟,拧着贺长卿的胳膊,手劲格外大。

  (脖子疼,落枕了)

  贺长卿倒是坦然,眉头一下没皱,将人带到自己屋中,放到床塌之上。他解了忆长余的哑穴,居高临下站在那里,俯视着忆长余。

  “神经病。”忆长余想了半天,就憋出这一句话,随后屋中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贺长卿俯下身,呼吸与忆长余近在咫尺,相互纠缠。

  “慌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贺长卿狡黠笑笑,揭开自己外衫,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忆长余道:“帮我上药。”

  忆长余就那么见贺长卿坦然趴在榻上,漏出布满伤疤的鞭伤。忆长余心下一动,但也没说什么,别人的家事他不想过多参与其中。

  手指沾上药膏,涂抹在贺长卿伤口周围,并没借机报复贺长卿,让他疼出声来。

  “你就不好奇,我这伤从何而来?”贺长卿将头扭向忆长余,问道。

  忆长余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他收起药瓶,递给贺长卿道:“不好奇。”

  贺长卿故作委屈,但演技实在不怎么好:“这可是因为你,我才被父亲责罚的。”

  忆长余: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听贺长卿这么说忆长余心中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大概率是因为那晚的事将贺长卿家法伺候了一顿。

  “你笑什么?”贺长卿见忆长余眉眼低垂,嘴角微微勾起,心生不悦。

  忆长余抬头对视着,一脸坦然:“我笑了吗?没证据别污蔑我。”

  贺长卿坐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地挠了挠忆长余的脖子。那日贺长卿便发现忆长余的脖子尤为敏感,见眼前的人因他这么弄,轻笑出声才罢休。

  “看看,这就是证据。”

  忆长余:……想打人

  (恭喜我一章文从头到尾就没断过,实在是太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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