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小孩子”日记

月光如练,将演武场的青石砖染成一片银白。清玄霜的手掌覆在阎沧渊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少年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他的掌心,也撞着他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湖。玄色劲装下的身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灼热温度,隔着衣料熨烫过来,驱散了夜露的微凉,也驱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犹豫。

他轻轻拍着阎沧渊的背,动作带着笨拙的温柔。从前面对这少年的撒娇依赖,他总爱板着脸故作冷淡,可此刻,所有的伪装都碎得彻底。指尖触到少年发丝间沾染的夜雾,湿凉柔软,像极了初见时他趴在廊下看蜗牛,被晨露打湿的发梢。

“师尊……”阎沧渊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力道却丝毫未减,“我以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说。”

清玄霜喉间发紧,低头看着怀中少年颤抖的肩头,眼底漫起细碎的疼惜。“是我糊涂,”他轻声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被道心束缚,被世俗绊住,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他想起无数个夜晚,这少年悄悄守在他的闭关室外,寒风吹红了脸颊也不肯离去;想起宗门大典上,有人质疑他灵根驳杂不配为清玄霜亲传弟子时,少年攥紧拳头红着眼眶却始终不肯辩解,只默默看向自己的方向;想起每次自己刻意疏远后,他眼底藏不住的失落,却依旧会第二天准时送来温好的清茶。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一一浮现在眼前,化作细密的针,轻轻刺着他的心。

阎沧渊渐渐平复了情绪,却依旧不肯松开手,只是稍稍退开些许,仰头望着清玄霜。月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里,像盛着两颗破碎的星辰,亮得惊人。“我不委屈,”他认真地说,语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只要师尊是真心的,我等多久都愿意。”他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清玄霜的脸颊,触到一片微凉的肌肤,“师尊的道心,我会守着;世俗的眼光,我会挡着。往后,我再也不会让师尊一个人挣扎了。”

清玄霜一怔,望着少年眼底坦荡的炽热与坚定,心头一暖。他曾以为自己是庇护者,是引导者,却不知何时,这少年早已长成了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模样。他抬手覆上阎沧渊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与他掌心相贴。“好,”他轻声应道,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坦荡与温柔,“往后,我们一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揽月峰的方向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并未显得突兀。晚风拂过,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吹动了清玄霜月白的衣袍,也吹动了阎沧渊额前的碎发。两人相拥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发清晰,仿佛与这山间夜色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阎沧渊拉着清玄霜的手,沿着青石小径往揽月峰走去。少年的脚步轻快,带着压抑多年的狂喜,却又刻意放慢了速度,迁就着身旁人的步伐。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从幼时被师尊捡到山门说起,说到第一次练剑时被剑气划伤手掌,师尊虽嘴上责备却悄悄为他敷药;说到冬日里师尊为他煮的姜汤,虽说是“顺手为之”,却暖了他一整个寒冬;说到闭关时收到的聚灵玉,他一直贴身带着,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师尊气息。

清玄霜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一声,目光始终落在身旁少年的侧脸上。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份鲜活与明媚,是这数百年枯燥修行中,他从未见过的光。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大道独行,所谓的羽化飞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人间值得,大抵便是如此——有一人,知你冷暖,懂你悲欢,愿意陪你跨越所有阻碍,共赴余生。

回到揽月峰的竹屋前,阎沧渊拉着清玄霜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师尊,”他眼底带着一丝狡黠,“你看,今晚的月色真好。”

清玄霜抬头望去,一轮圆月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洒下清辉,将竹屋、廊下的古琴、院中的翠竹都染成了银白色。竹影婆娑,琴音虽歇,却仿佛依旧有余韵在空气中流转,缠绕着两人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是很好。”清玄霜轻声应道,转头看向阎沧渊,眸中笑意温柔。

阎沧渊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竹屋。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与少年身上的草木气息交织在一起,格外安心。他将清玄霜按坐在廊下的竹椅上,自己则蹲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眼底满是依赖与欢喜。

“师尊,”他轻声道,“往后,我可以每天都枕在你膝上听你弹琴吗?”

清玄霜俯身,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当然可以,”他说,“不仅可以听琴,还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阎沧渊眼睛一亮,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师尊真好!”

清玄霜失笑,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中少年的温度与重量,心底一片柔软。数百年的道心坚守,终究抵不过一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爱恋。他曾以为爱会是修行路上的桎梏,却不知,真正的爱,是彼此的救赎,是共同成长的动力。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