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议论了

同门弟子私下里总悄悄议论,这位宗主亲传弟子行事素来不按常理,说他跳脱却对修炼格外执拗,说他轻狂却待人格外谦和,让人摸不透好坏。

就像今日,宗门弟子齐聚演武场进行季度考核,众人都屏息凝神准备一展身手,阎沧渊却蹲在演武场角落,对着一只慢悠悠爬过的蜗牛自言自语。玄色劲装的衣摆拖在地上沾了尘土,他却浑然不觉,指尖轻轻跟着蜗牛的轨迹移动,嘴里还念念有词:“慢点走慢点走,前面有石子,小心磕着壳。”

林越刚结束考核,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凑过来,哭笑不得:“阎师兄,考核呢!你对着蜗牛嘀咕啥呢?”

阎沧渊头也不抬,一本正经道:“它要去那边的草丛找吃的,路不好走,我给它指路呢。”

苏晴也跟着过来,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小声跟林越嘀咕:“你说阎师兄这样,到底是单纯还是……有点怪啊?”

林越挠挠头:“不好说,师兄修炼时可厉害着呢,上次指点我剑法,条理清楚得很,可一到这些事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两人的议论声不大,却恰好被刚走来的清玄霜听了去。他身着月白长袍,立于不远处,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阎沧渊身上,眼底无波,只是指尖微微动了动。

考核官见阎沧渊迟迟不上场,忍不住高声催促:“阎沧渊弟子,轮到你了!”

阎沧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对着蜗牛挥了挥手:“去吧,祝你顺利找到吃的。”说完,才提着剑大步走向演武场中央。

他的举动引得不少弟子窃笑,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哪有修仙弟子跟蜗牛说话的?也太奇怪了吧。”

“就是啊,宗主怎么会收这样的亲传弟子,感觉不太靠谱。”

清玄霜的目光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弟子,眼神骤然变冷。虽未说话,可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却让议论声瞬间平息,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妄加评论。

演武场上,阎沧渊已与对手交手。他方才还带着痴气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剑光如练,招招凌厉,正是清玄霜亲传的“清寒剑”剑法。不过几招,便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最终一剑点中对方肩头,赢得了考核。

“承让。”阎沧渊收剑,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鲜活,对着对手拱手一笑,全然没在意方才的议论。

走下演武场时,他看到清玄霜站在一旁,连忙走过去:“师尊,弟子考核过了!”

清玄霜淡淡颔首,目光落在他沾着草屑的发间,伸手替他拂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剑法尚可,心性仍需打磨。”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修行之路,千人千面,无需在意他人眼光,坚守本心即可。”

阎沧渊愣了愣,随即笑道:“弟子明白!其实我也知道他们觉得我奇怪,可对着蜗牛说话真的很有意思啊,它爬得那么慢,却从来不会迷路。”

清玄霜没有反驳,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他:“擦干净衣袍,随我回峰。”

“好!”阎沧渊接过手帕,乖乖擦拭着衣袍上的尘土,眼底带着几分雀跃。他不知道,方才那些议论的弟子,后来都被各自的师尊叫去训话,告诫他们不可随意评判同门,尤其是清玄霜宗主看重的弟子。

回揽月峰的路上,阎沧渊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蜗牛的趣事,说它如何绕过石子,如何爬上青草,语气里满是新奇。清玄霜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脚步不快不慢,始终与他并肩而行。

旁人或许不懂阎沧渊性子,觉得他行事怪诞,可清玄霜却知道,这份看似荒诞的性格背后,是未经世俗污染的纯粹与执着。他对着蜗牛说话,是因为心怀悲悯;他不按常理出牌,是因为不拘泥于形式。这份纯粹,在人心复杂的宗门里,格外难得。

回到庭院,清玄霜转身进了书房,片刻后拿出一瓶药膏,递给他:“你方才蹲在地上,膝头定是沾了湿气,擦上这个,可防风寒。”

阎沧渊接过药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心中一暖:“多谢师尊,您怎么知道我膝头沾了湿气?”

“方才见你起身时,膝盖处衣袍湿了一片。”清玄霜别过脸,语气依旧嘴硬,“不过是顺手拿的,你不用便扔了。”

阎沧渊却宝贝似的收起来,笑道:“弟子要用!师尊给的药膏,肯定特别管用。”

清玄霜看着他欢喜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旁人或许觉得阎沧渊的性格难以捉摸,甚至觉得他“不好”,可在清玄霜眼中,这份纯粹与执拗,恰恰是最珍贵的特质。他愿意护着这份特质,让阎沧渊在修行路上,既能精进修为,也能保有本心,不必为了迎合他人而改变自己。

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盛,风吹过,花瓣飘落,落在两人身上。阎沧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擦拭着膝头的药膏;清玄霜立于廊下,望着他的身影,神色平和。

旁人的眼光如何,清玄霜从不在意。他只知道,阎沧渊是他的亲传弟子,是那个灵根特殊、心性纯粹的少年。无论他性格如何“抽象”,无论旁人如何议论,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护着他,指引他,直到他能真正独当一面。这份关心,藏在清冷的语气里,藏在不经意的举动里,深沉而坚定,从未动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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