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身份不详

楚云道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最后支撑的意识如同绷断的弦,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恢复知觉时,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下床铺的柔软触感率先回归。我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单调的病房陈设。我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各处伤口传来隐痛。

昏迷前的记忆汹涌而至——竹林、战斗、失控的朱麒,以及那道青衫身影……子煌!子煌怎么样了?

强烈的担忧驱使我扭过头。这是一个单人病房,除了我躺着的床,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篮水果。窗外夜色深沉,唯有月光透入,带来一丝清冷的光晕。

四周一片死寂。川口隼人伏诛,最大的威胁解除,但赤蝶的下落、子煌的安危,以及体内重新被封印的朱麒,都像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赤蝶……那柄妖刀最后怎么样了?是消散了,还是落在了某处?

正当思绪缠绕于此,窗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她坐在窗台上,背倚窗框,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一身漆黑忍者服完美融于夜色,却又因独特气质而格外醒目。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矫健的身形,平添几分狐媚与神秘。

是高橋零音。

那个赠我手链,身份成谜的女子。

浓黑发丝编成几缕细辫垂在肩侧,五官精致如同艺术杰作。那双晶亮的眸子望着远方,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夜幕。

她像一只优雅独立的黑猫,又像隐匿于夜的暗精灵,她的出现,瞬间让病房充满了悬疑莫测的氛围。

“你怎么来了?”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声音虚弱。

零音转过头,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你成功打败了川口隼人,我自然是来……祝贺你的。”

“哦。”我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抬起戴着鹤嘴银手链的左手,目光直视她,“关于这手链,还有之前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零音轻轻歪头,动作带着猫科动物般的优雅狡黠,食指轻点鹤嘴,“你不喜欢它吗?它可在关键时刻帮了你不少。”

我没有被带偏,转过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声音几近耳语:“你其实早就知道,对吧?知道我体内封印着东西。之前手链发出紫光时,我能感到朱麒的躁动。”

高橋零音发出一阵低低娇媚的笑声,轻盈跃下窗台,落地无声,走到床边。

“我说过,‘净婴’是吸收邪气的护身符。”她俯身靠近,温热气息拂过我的耳畔,让我心头一紧,“所以,因果关系或许相反。并非手链紫光引起朱麒躁动,而是朱麒的邪能波动,触及手链感应阈值,才激发净化反应,显露紫光。”

她的靠近带着无形压迫感和吸引力,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雪后松林般的冷冽香气。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她那摄人心魄的双眸对视,心跳却不争气地加速。

“真……真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止因为伤势。

高橋零音妩媚一笑,黑发如瀑,更衬肌肤胜雪。她未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戴着黑丝手套的手,轻轻覆在我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触感细腻微凉,却奇异地带来一阵“温暖”。

“当然。”她的声音如同醇酒,带着微醺诱惑,“我何必骗你?”

我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狼狈转头,耳根发热。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气场如此奇特、无法招架的女性。

“你……你还没告诉我,”我努力平复心绪,声音依旧微颤,“你的真实身份。”

高橋零音见状,笑容更加明媚,似乎享受我的窘迫。她微微侧身,再次俯近,距离近得能感受彼此体温。

“我继承了他的遗志和职位。”她眼波流转,盈盈一笑,“东瀛伊贺流,总雲水——高橋零音。”

总雲水!

我震惊地看着她,一时语塞。这身份远比想象的显赫沉重,瞬间让我产生隔阂感。

“真的?”我下意识反问,充满难以置信。

“你觉得呢?”她不置可否,维持神秘微笑,话锋一转,“陈子煌以太阴体质,恢复得不错。你可没那么幸运,朱麒强行破封,几乎榨干你的极阳灵力,加上硬挨赤蝶那几下……没半月静养,难恢复元气。”

“子煌现在在哪?”我急切追问。

“契约工会,老医生照料,暂时无碍。”

“嗯……那就好。”我松了口气,随即猛醒,“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放出了朱麒?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朱麒被封印在我体内?”

这绝对是关键!她似乎对我最大的秘密了如指掌!

高橋零音直起身,对我的追问未给答案。步履轻盈地再次走向窗边,跃出前回头深深看我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的声音随风飘来,“你日后自然会知晓。”

“诶!那赤蝶呢?赤蝶到底……”我急忙喊道,想抛出关于妖刀的疑问。

然而,她的身影已融入夜色,鬼魅般消失不见,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满室谜团。

这就走了?仅为祝贺一句,表明身份?我本以为能撬开她的嘴,获得更多信息,没想到她走得比问题还快。

一股失落烦躁涌上心头。我悻悻侧身,裹紧被子。虽川口隼人事件尘埃落定,颇有“干完大事,金盆洗手”的虚幻感,但身边迷雾却更浓了。

或许……以后还是回黑市接抓鬼悬赏吧。那些任务目标明确,风险可控。等攒够钱,定制属于自己的灵器。若再遇赤蝶般恐怖妖器,没有趁手家伙,恐怕唯死一途。

思绪纷乱间,疲惫再袭,我迷糊睡去。

这一夜出乎意料安稳。无梦,无朱麒低语,仿佛纷扰暂远。

然清晨阳光透窗将我唤醒时,一个关键疑问清晰浮现脑海——

楚云道!

他为何知道封印朱麒之法?而且,他清楚我才是封印“容器”!他鹤京灵契局局长的身份,绝不止表面简单!

难道……当初将朱麒封入我体内的人,是他?

想到此,我不禁头痛。诺依曼、卢克西、高橋零音,现再加楚云道……这些人似乎都深不可测,他们话语中,几分真,几分假?我在这场看不见的棋局中,究竟扮演何样棋子?

“醒了?”

熟悉声音拉回纷乱思绪。我扭头看去,哥哥陆煜提印有医院标志的白色塑料袋推门而入。

“哥?你怎么来了?”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慌张。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这身伤和之前失踪。

我试图扯出轻松笑容,故作镇定:“你看,我没事了,就一点小意外……”

“小意外?”哥哥走到床边,放袋子于床头柜,脸色平静,但眼神压抑担忧与不易察觉怒气,“小意外不会留这么多深刻刀伤,还有这灵力透支虚弱感……陆铭轩,我不知你到底做了什么,连柳院长都语焉不详。但我希望,你做的事正确,问心无愧。”

我低头,不敢对视,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

哥哥叹气,床边坐下,语气缓和:“但你要记住,若你真遇无法解决的危险,无论如何,我都会站你这边。这是医生开特效创伤膏,对灵力损伤有奇效,你按时涂抹,好好静养。”

暖流涌上心头。我拿起药膏,默默涂抹伤口。药膏带来清凉,缓解部分疼痛。我靠床头,望窗外明媚天空,内心充满如何向哥解释的挣扎。

“没想到这老牌子药膏多年了,效果还这么好。”我试图玩笑打破凝重气氛。

但哥未接话,只沉默看我,眉头微蹙,眼神凝重。

我见状,声音低了下去,带保证意味:“哥,你别太担心。我知道轻重,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虽嘴上这么说,但一想到若非最后释放朱麒,自己恐已丧命,心里不免发虚。

“我知道。”哥未深究,只又叹气,“别想那么多,先安心养伤……爸妈那边,我会应付。”

我感激点头。忽想起楚云道,哥在鹤京灵契局待两三年,对顶头上司应有所了解。

“哥,”我装作不经意问,“你了解楚云道,楚局长吗?”

哥愣一下,略显疑惑看我:“楚云道?他是我们局长啊,你怎么突然问他?”

“没什么,”我连忙摆手掩饰,“就之前好像听人提过这名字,有点好奇。他……很厉害吗?”

“自然。”哥不假思索答,“能坐稳鹤京灵契局局长位,没有真才实学怎可能?官方资料显示他七级大圆满,但我感觉……他实力恐远不止于此,甚至可能,早已超那套分级体系范畴。”

“他是不是还有很厉害的灵器?”我回想起楚云道镇压朱麒时用的古朴长剑,追问。

“灵器?”哥眉头皱更紧,似在回忆,“好像有一把,据传是局里传承之物。不过平时一般任务不需楚局长亲自出手,所以关于他报道很少,我也几乎没见他动用过那灵器。”

我未再追问。看来朱麒威胁确极大,竟逼得楚云道亲自出手,还动用压箱底灵器。可是,他当时如何精准找到我们在水杉府?又如何第一时间知朱麒破封?

难道……真如我所猜,最初将朱麒封入我体内的人,是他?

这念头让我不寒而栗,不敢深想。诺依曼、卢克西、高橋零音、楚云道……这些突现我生活中,似乎都掌握关键信息的人,他们真实目的究竟为何?而我,或许从头至尾,都只是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棋子……

“对了,哥,”我压下不安,换话题,“你了解东瀛那边,特别是伊贺流的事吗?”

哥眉头几乎拧成结,疑惑更深:“东瀛?伊贺流?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

“没什么,”我赶紧编理由,“就在网上看帖子,跟网友争论起来了。”

哥没好气白我一眼:“闲得慌?没事跟网上键盘侠较什么劲?”

我假装气愤嘟囔:“谁让他非跟我掰扯东瀛伊贺叛徒的事,非说我知道不对。”

“不就是多年前叛徒潜入禁地,夺妖刀赤蝶然后叛逃了吗?这又不是秘密。”哥随口答。

我摆手,继续试探:“这个我当然知。我们争论的不是这个,是关于伊贺流‘雲水’,他说其中一个叫高橋什么的……”

“高橋?”哥闻言,脸上露明显疑惑,他仔细回想,肯定道,“不可能吧?据我所知,伊贺流传承这么多年,历史上似乎从未有姓‘高橋’的雲水。你记错了,或对方根本胡说八道?”

我心中猛沉,但脸上努力维持平静,干笑两声:“也……也是哈,说不定那家伙就瞎编,在网上瞎带节奏。”

我尽量不让哥察觉异样,不想他卷入越来越扑朔迷离之事。

然而,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麻了!

这回真全员身份成谜,没一句实话!

高橋零音,你究竟是谁?你对我说的,又有几分可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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