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说祂从良了，但只对某一个人
教室里粉笔灰浮沉，下午的阳光斜斜打进来，懒洋洋的。但这份慵懒，绝对不包括靠窗最后一排那个金毛。
美利坚，二中公认的校霸，此刻正对着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龇牙咧嘴。那支被祂攥得死紧的签字笔，仿佛不是书写工具，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下一秒就要被祂徒手掰断。这景象，比窗外那棵老槐树一夜之间开了牡丹还稀罕。
前排的窃窃私语像蚊子哼，精准地飘进瓷的耳朵。
“赌不赌？三天，最多三天，原形毕露。”
“我看悬，这都第五天了，居然没逃课，没打架，还…记笔记？天上下红雨了？”
瓷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写得工工整整的笔记。祂也注意到了。这家伙最近安静得诡异，那头总是支棱着的耀眼金发似乎都耷拉了几分，只是眉宇间那股混不吝的戾气还没散干净，此刻混杂着盯着数学公式的迷茫和暴躁，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祂收回目光，心底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很快被压了下去。
这种平静（或者说，诡异的安静）在周五下午的物理课后被打破了。瓷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打算去图书馆还掉，刚拐进连接新旧教学楼的僻静楼梯间，一道阴影就笼罩下来。
熟悉的、带着点淡淡薄荷烟草味的气息逼近。
瓷脚步一顿，抬头。美利坚堵在下一级的台阶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不自然地蹭着裤缝，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祂。那总是带着点嚣张弧度的嘴角紧紧抿着，耳根子却透着不正常的红，一路蔓延到脖颈。
狭窄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有事？”瓷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带着祂惯有的疏离。
美利坚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个…你能不能……教我做题？”
瓷微微挑眉。这话从美利坚嘴里说出来，荒谬程度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祂看着对方几乎要红透的耳朵，心里那点异样又浮了上来，还夹杂了点说不清的好奇。祂故意停顿了两秒，欣赏着这个校霸越来越不自在的表情，才慢悠悠地问：“报酬呢？”
祂以为会听到“多少钱你开个价”，或者更符合美利坚风格的“教你打架算不算报酬”。
然而都没有。
眼前的人像是被按下了某个破罐破摔的开关，那双湛蓝的眼睛猛地聚焦到祂脸上，里面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儿。紧接着，阴影压下，脸颊上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一触即分。
快得像是错觉。
瓷彻底愣住了，抱着书的手指下意识收紧。脸颊被亲到的地方像点着了一小簇火，烧灼感迅速蔓延开。
罪魁祸首已经猛地弹开，退后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膛微微起伏，喘了口气，然后强作镇定地，用那副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腔调宣布，只是声音里的微颤出卖了祂：
“交保护费。”祂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瓷，“以后……以后我罩你。”
寂静在楼梯间里蔓延。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衬得此地愈发安静。
瓷看着祂，看着那张故作凶狠却连脖子都红透的脸，看着那双蓝眼睛里藏不住的紧张和期待，还有一丝生怕被拒绝的慌乱。几秒后，瓷忽然低下头，肩膀轻轻抖动起来。
不是生气，是在笑。
祂越笑越忍不住，干脆把额头抵在怀里的参考书上，闷闷的笑声从书页间逸出。
美利坚懵了，准备好的说辞全卡在喉咙里，那点强装出来的气势瞬间漏了个干净，只剩下无措：“你……你笑什么？”
瓷好不容易止住笑，抬起头，眼角都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祂清了清嗓子，看向呆若木鸡的美利坚，语气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美利坚。”
“啊？”
“你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
美利坚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这次是真的像熟透的番茄，连金色的发梢都似乎要冒热气。祂简直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干脆从窗户跳下去。
看祂这副样子，瓷心底最后一点微妙感也烟消云散。祂往前走了一步，走下台阶，站到美利坚面前。
“还有，”瓷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调侃，“你这保护费交得……是不是太特别了点？”
美利坚眼神乱飘，声音闷闷的：“…那你收不收？”
瓷没直接回答，只是把自己怀里那本最厚重的《高中物理竞赛精讲》塞到祂手里，动作自然。
“拿着。”
美利坚下意识接住，沉甸甸的重量让祂手臂一沉。
“第一步，”瓷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先把这本书搬到图书馆。”
祂说完，转身先一步往下走去，脚步轻快。
美利坚抱着那本砖头一样的书，在原地愣了两秒，看着前方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脑子里晕乎乎的，好像刚才那个用尽所有勇气偷来的亲吻，抽走的不是对方的镇定，而是祂自己的智商。
随即，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祂猛地回神，抱着书几步追了上去，和瓷并肩，嗓门不自觉地扬高，又试图压下去，结果变成了一种古怪的、雀跃的语调：
“喂，瓷！那……那这算成交了是吧？我告诉你，这片以后我罩你，绝对没人敢……”
后面的话消失在楼梯拐角。
阳光透过高窗，切成一道道光束，落在前后脚离开的两人身上，尘埃在其中翩跹起舞，像是碎金。
教室里关于“校霸能装几天好学生”的赌局，大概很快就要迎来庄家通吃的结局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