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珠贼子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慕容羽披着一身月白色纱衣,纱料轻垂如流云,勾勒出纤细的身形。昨夜屋顶追逃的紧张还残留在四肢百骸,连下楼的脚步都带着几分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柔软的棉絮上。
厨房方向传来瓷碗轻碰的声响,她循声走去,看见顾以淮正穿着素色家居服,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端到餐厅桌上。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的冷硬。慕容羽心头一暖,快步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背脊上,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食物的暖气。
顾以淮身形微顿,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将最后一盘水晶虾饺摆好后,才缓缓转过身,反手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手掌抚过她的长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无奈
顾以淮:怎么不多睡会儿?脸色都还有点白。
慕容羽:想你了。
慕容羽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刻意掩去昨夜奔走的疲惫。她知道顾以淮昨夜忙到后半夜才归,却绝不能让他察觉自己与那桩“海珠失窃案”的牵连——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只是安分守己的魔界太子妃。
两人相对落座,莲子羹的甜香漫开。顾以淮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一边说起昨夜的事
顾以淮:昨天没抓到下棋人和守护者,倒是逮住个偷海珠的小贼。那家伙嘴硬得很,但顺着他的线索查,说不定能把海珠追回来。
慕容羽张嘴含住勺子,眼神故作惊讶
慕容羽:还有这种事?海珠那么贵重,居然有人敢光天化日地偷?
她配合地皱起眉
慕容羽:那小贼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偷海珠?
顾以淮:还在审,估计是见财起意。
顾以淮收回勺子,自己也喝了一口
顾以淮:不过那两个小偷穿着挺扎眼,一个红衣服一个白衣服,一点都不像做贼的样子,倒像是故意引人注意似的。
慕容羽心里暗笑,面上却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慕容羽:这倒是稀奇,难道是想声东击西?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避免顾以淮细想其中蹊跷,同时伸手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张鎏金请帖
慕容羽:对了,昨天皇室的人送来这个,说是给我们俩的。
顾以淮接过请帖,打开一看,鎏金的字迹印着
“仙界太子方嘉尔与上官蝶小姐成婚之喜”
慕容羽轻啜着莲子羹,在慕容羽和顾以淮看来,方嘉尔与上官蝶是门当户对的一对,这场婚礼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此刻的东宫,却是与慕容羽府邸截然不同的死寂。大红的囍字已经贴在了窗上,金线绣的喜帕搭在床沿,可整个房间却冷得像冰窖。方嘉尔穿着一身常服,坐在空荡荡的桌边,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他却连碰都没碰。
三天前,当刘昭昭从侍女口中听到他要与上官蝶成婚的消息时,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问他一句“为什么”。她只是转身走出了东宫,没等自己回来,红色的裙摆扫过门槛,像一阵决绝的风。没有告别,没有书信,连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只狐狸形状的玉佩,都留在了梳妆台上,像是特意丢弃的旧物。
方嘉尔伸手拿起那枚玉佩,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他曾跪在父皇母后面前,一次次请求给刘昭昭一个正妃之位,可得到的只有“妖就是妖,不配做太子妃”的斥责。他以为能慢慢周旋,却没料到父皇会突然下旨,将上官蝶指给他做太子妃。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刘昭昭自己的计划,她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提醒
侍女:太子殿下,该去试婚服了。
方嘉尔没有动,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桃树开花了,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极了他和刘昭昭第一次在山林里相遇时,落在她发间的那片叶。可如今,花还在,人却没了。他就像丢了魂的木偶,只剩下一副等着成婚的躯壳,连指尖的玉佩,都渐渐失去了温度。
而慕容羽与顾以淮还在讨论着婚礼的事宜,顾以淮拿起请帖看了看日期
顾以淮:下月初六,倒是还有些日子。我们得提前准备份贺礼,毕竟是方嘉尔的婚事,不能太寒酸。
慕容羽看着顾以淮认真思考婚礼该送什么贺礼的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她何其幸运,能嫁给相爱之人,可方嘉尔,温天心,还有那些身不由己的皇室子女,却只能在命运的棋盘上,做一枚无法自主的棋子。她轻轻握住顾以淮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 这份安稳与幸福,她一定要牢牢守住。
午后的阳光透过护法局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长斜的光影。慕容羽提着食盒走在走廊上,竹编食盒外层裹着素色棉巾,里面是她特意让厨房做的几样顾以淮爱吃的小菜,美其名曰担心他忙得忘了吃饭,实则脚步下意识就往关押犯人的方向偏 —— 她倒要看看,那个截胡海珠的小贼,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没走到牢房区,就听见一阵压抑的怒火声
万能男:你说不说?再嘴硬我可就不客气了!
慕容羽脚步一顿,绕开转角,正好看见牢房外的景象:铁栅栏后的石床上,坐着个穿着囚服的少年,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眉眼清秀得有些过分,偏偏脊背挺得笔直,透着股病弱却倔强的劲儿,正是那偷了海珠的秦君衍。
站在牢门外的队员气得脸都红了,手里攥着条浸过盐水的皮鞭,指节泛白。任凭他怎么威逼利诱,秦君衍都只是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布料,一言不发。这模样彻底点燃了队员的火气,他扬起鞭子就要往牢里抽 —— 护法局有明确的特赦令,像秦君衍这种偷窃贵重财宝的犯人,只要能套出线索,就算动刑过重也无需担责。
慕容羽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上次欧阳梁的调侃
欧阳梁:哪天你这‘下棋人’被抓,顾以淮会不会也让队员用鞭子抽你?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此刻心尖却莫名一紧,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就在鞭子即将落下的瞬间,秦君衍忽然抬眼,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声音清润却带着刺
秦君衍:鞭子软了些,换条铁的来,或许我还能多跟你说两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队员气得发红的脸,补了句
秦君衍:毕竟跟蠢货说话,太费力气。
万能男:你找死!
队员暴跳如雷,鞭子挥得更急了。
顾以淮:够了。
顾以淮的声音适时传来,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按住队员的肩膀,力道沉稳
顾以淮:你先歇会儿,换我来。
队员喘着粗气,狠狠瞪了秦君衍一眼,不甘心地退到一旁。
顾以淮刚想转身进牢房,余光就瞥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慕容羽,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露出几分惊喜
顾以淮: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指尖触到棉巾的温度,语气都软了几分
顾以淮: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慕容羽笑了笑,跟着他往办公室走
慕容羽:看你早上说局里忙,怕你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牢房里的秦君衍,那少年正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挑衅队员的不是他。
办公室里飘起饭菜的香气,顾以淮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精致的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碗温热的鸡汤,眼底满是暖意。
顾以淮:局里人都糙,除了红月天天有杰西卡的爱心便当,其他人要么啃面包,要么去门口小饭馆对付一口,哪有这待遇。
他拿起筷子,却没急着吃,先给慕容羽夹了块排骨
顾以淮:你也没吃吧?陪我一起。
闲谈间,慕容羽顺势提起牢房里的少年
慕容羽:刚才看那犯人,倒是有几分骨气。
顾以淮无奈地笑了笑,放下筷子
顾以淮:别提了,这小子叫秦君衍,油盐不进。
他揉了揉眉心
顾以淮:审他的队员没一个不被气走的,动刑他不怕,反倒能一句话噎得你说不出话。问海珠的下落,他要么装傻,要么就说‘丢了’,我实在没招,才让队员先歇着。
慕容羽心里一动,故作随意地问
慕容羽:那海珠对贵族来说很重要,他就不怕真被打死?
顾以淮:他好像真不怕。
顾以淮叹了口气
顾以淮:这小子身上透着股古怪,不像普通的江洋大盗。
他夹起一块排骨,忽然想起什么
顾以淮:等会儿我再去审审,说不定能套出点线索。
慕容羽没再接话,只是看着他吃饭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 这秦君衍来历不明,海珠的下落还没头绪,看来她得想办法亲自会会这个少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