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在逃人妻
护法局办公室的午后，总带着点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红月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追踪模型的代码一行行跳动，淡蓝色的数据流映在他泛红的眼眸里，随着最后一个指令输入，界面弹出 “模型完善完成” 的提示框，他紧绷的肩线才终于放松了些。
林少辞：嗤 ——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笑，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红月侧过头，看见林少辞瘫在办公椅上，手机屏幕亮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连肩膀都跟着轻轻抖。
红月：看什么这么开心？
红月起身，端着空了的水杯往茶水间走，路过林少辞工位时，下意识瞥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张被放大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站在街边的魔法路灯下，穿着件黑色短款皮夹克，内搭银灰色高领衫，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碎碎地搭在额前，下颌线清晰利落，若只看轮廓，很容易错认成清爽的小伙子。
可仔细看，能发现对方耳尖戴着颗细巧的珍珠耳钉，指尖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对着镜头比 “耶” 的手势时，眼底还藏着点狡黠的笑意。
林少辞：你看这个！
林少辞把手机递过去，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奋
林少辞：林夏舟发的微博，他被老婆甩了！
红月接过手机，指尖滑动屏幕，点开下面的长文。林夏舟的名字他听过 —— 仙界近几年风头最劲的青年才俊，出身平民，却凭着精准的魔法水晶投资和新式法器生意，短短几年就把身家翻了数十倍，跻身年轻富豪之首。
网上提起他，都是 “年少有为”“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的评价，连护法局的女队员，都有不少是他的粉丝，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竟会遇到这种事。
长文里的字句满是无奈。林夏舟写道，他的妻子任雨喵，是他在一次魔法集市上偶然遇到的 —— 当时她穿着汉服，在摊位前蹲着重装罗盘，阳光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金，让他一眼就动了心。婚后他从不愿委屈她，知道她爱自由，从不管她到处游玩的性子，甚至特意给她定制了能跨空间传送的魔法手环，方便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往日里，不管任雨喵玩到多晚，总会在晚饭前准时回家，有时还会带些各地的小玩意儿给他做惊喜。可今天，他从下午就开始在自家的餐厅等，桌上的菜热了又凉，始终没等到人。
直到傍晚，才收到一条简短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不用找我。”
之后再打电话，提示已关机，连魔法手环的定位，都被手动关闭了。
林少辞：你看这理由，也太绝了吧？
林少辞凑过来，指着微博下面的评论
林少辞：评论区都炸了，有人说任雨喵是嫌林夏舟太忙，有人说她是不想被婚姻绑住，还有人猜她是不是遇到了更好的……
红月看着照片里任雨喵眼里的自由劲儿，忽然想起杰西卡偶尔说起 “想去看看魔界雪山” 时的神情，指尖轻轻划过人像，没说话。林夏舟在文末还附了重金求助 —— 提供任雨喵的线索，核实后给一万魔法币；找到人，给十万。可字里行间，没有指责，只有藏不住的失落，像是在等一个任性的人，玩够了就回家。
林少辞：啧啧，没想到啊，这么有钱有颜的人，也留不住想走的人。
林少辞感慨着，把手机拿回去，又刷起了评论。红月端着刚接满水的杯子，走回自己的工位，目光落在屏幕上的追踪模型上，却莫名想起刚才照片里的眼神 —— 那是种没被规矩束缚过的、属于风的眼神，像极了…… 偶尔提起 “远方” 时，杰西卡眼里的光。
办公室的阳光慢慢西斜，键盘声和林少辞偶尔的感叹声交织在一起，没人注意到，红月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才重新敲下新的指令 —— 他忽然想，要是有天杰西卡也想走，他会不会也像林夏舟一样，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等一条没有归期的消息？
忽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以淮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走了进来。那猫缩在他怀里，琥珀色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爪子还沾着点灰 —— 是他刚才路过街角时，看见小猫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浑身脏兮兮的，实在可怜，便顺手抱了回来，还在附近的宠物店买了袋猫粮。
他将小猫放在窗边的软垫上，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烫金封面的婚书，轻轻放在林少辞的办公桌上。阳光落在婚书上，“婚书” 两个大字格外醒目，林少辞原本还在刷着林夏舟的微博，瞥见那两个字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林少辞：哥？这是……
林少辞拿起婚书，手指颤抖着翻开，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和 “温天心” 三个字并排写在一起时，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林少辞：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顾以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语气平静地解释
顾以淮：宫里刚传来的消息，圣上和魔王商量好了，让你和平安贵女温天心和亲，稳固仙魔两界的关系。这婚书，是魔王那边送来的，已经盖了印。
林少辞：和亲？我不同意！
林少辞 “啪” 地把婚书拍在桌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林少辞：凭什么是我？魔界那么多贵族子弟，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合适，为什么偏偏要我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他越说越激动，指尖紧紧攥着婚书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在他看来，婚姻本该是和喜欢的人相守，而不是被当作 “稳固关系” 的工具。他心里早就悄悄想过，未来的正妻，该是个能懂他、陪他一起看魔界晚霞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存在于 “和亲” 里的名字。
更让他抗拒的，是仙魔混血的隐忧。
他自己就是仙魔混血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这份血统带来的痛苦 —— 身子弱得连普通魔族孩子的一半都比不上，翅膀连低空滑翔都做不到，修炼时魔力和法力在体内冲撞，常常疼得他半夜睡不着。
他还记得小时候，贵族子弟私下里嘲笑他 “废物”，说他 “连飞都不会，丢尽了魔族的脸”，若不是因为他是魔王的儿子，那些流言蜚语早就把他淹没了。
林少辞：温天心是纯血仙子
林少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力
林少辞：你忘了吗？纯血仙族和魔族结合，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也是仙魔混血。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再经历我小时候的日子 —— 被人嘲笑、被人歧视，连抬头挺胸走路都不敢。
顾以淮看着他眼底的失落，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林少辞的委屈，也明白这份婚书对他来说有多沉重。他伸手拍了拍林少辞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些
顾以淮：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已经跟魔王提过，想换个人选。但圣上和魔王都觉得，你是魔界王爷，身份尊贵，温天心是平安贵女，品性端正，你们的婚事最能服众。
林少辞：服众？他们问过我的想法吗？
林少辞自嘲地笑了笑，拿起婚书，指尖划过 “温天心” 的名字
林少辞：我连她长什么样、性格如何都不知道，就要跟她过一辈子，还要给她‘正妻’的位置 —— 那我心里的人，该放在哪里？我未来的孩子，又该承受多少痛苦？
窗边的黑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喵：喵
黑猫轻轻叫了一声，跳上他的膝盖，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林少辞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心里的烦躁渐渐被一丝柔软取代，可一想到那份沉甸甸的婚书，他又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 这场突如其来的和亲，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也打乱了他对未来所有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