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沈文琅的试探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风启集团突然宣布注资沈氏正在争夺的海外能源项目，以绝对优势碾压了沈氏的竞标方案。消息传来时，沈文琅正在会议室开会，当场摔了文件，脸色铁青。
高途是从同事的议论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心里隐约猜到几分，却不敢深想。他拿着文件走进洛无尘办公室时，对方正看着财经新闻，屏幕上赫然是风启成功竞标的报道。
“九爷，这份合同需要您签字。”高途将文件放在桌上，指尖微微发紧。
洛无尘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笔签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看到新闻了？”
“嗯。”高途低声应道，“恭喜九爷。”
洛无尘放下笔，将签好的合同推回给他，语气平淡：“商业竞争而已，谈不上恭喜。”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高途脸上，“沈文琅那边，应该不会再骚扰你了。”
高途握着合同的手指紧了紧，心跳有些快。他抬起头，撞进洛无尘深邃的眼眸里，对方的眼神坦然，没有丝毫掩饰。
原来……是为了他。
这个认知让高途的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九爷，您不必……”
“我不是为了你。”洛无尘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风启需要这个项目，仅此而已。”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完全否认，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高途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轻声道：“谢谢您，九爷。”
“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洛无尘说完，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不再多言。
高途拿着合同退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口气。心脏跳得很快，脸上有些发烫。他知道洛无尘在撒谎，却莫名地不想戳破。
从那天起，沈文琅果然没再联系过高途，连那位新秘书也销声匿迹了。高途的工作变得更加顺畅，他渐渐适应了风启的节奏，处理事务越来越得心应手，眉宇间的拘谨和怯懦也渐渐被自信取代。
洛无尘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他依旧是那个高冷禁欲的九爷，对高途的态度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总在细微之处给予关照。
会在高途加班晚了的时候，让司机送他回家；会在他生病时，让助理送来药品和清淡的粥；会在他遇到难题时，不动声色地提点一二。
这些关照，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却又足以让高途感受到那份不同于沈文琅的、平等而尊重的善意。
这天晚上，高途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加班到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细碎的声响。
高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提提神。刚站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洛无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九爷？您怎么还在公司？”高途有些惊讶。
“处理点事。”洛无尘走进来，将外套递给高途，“晚上降温，披上吧。”
高途接过外套，入手温热，还带着洛无尘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他下意识地裹紧了些，感觉一股暖意顺着衣料蔓延到身上。“谢谢您，九爷。”
“项目进展怎么样了？”洛无尘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高途连忙汇报。
洛无尘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这里的数据有误，重新核对一下。”
高途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错误，顿时有些懊恼：“对不起九爷，我太粗心了。”
“加班久了，难免出错。”洛无尘的语气没有责备，“先休息十分钟，喝杯热的再弄。”
他转身走向茶水间，很快端着两杯热牛奶出来，递给高途一杯：“咖啡伤胃，喝这个。”
温热的牛奶握在手里，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高途看着洛无尘的侧脸，对方正低头看着文件，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
“九爷，谢谢您。”高途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洛无尘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说了，做好工作就好。”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处理文件，一个核对数据。雨声淅淅沥沥，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香气和淡淡的雪松香，有种奇异的温馨。
高途偶尔会偷偷看一眼洛无尘，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那丝莫名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九爷，是他的老板，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可心脏却像不受控制一样，总会在看到对方时加速跳动。
项目终于完成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高途保存好文件，长长地舒了口气。
“弄完了？”洛无尘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嗯。”高途点头，“可以发给合作方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洛无尘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不用了九爷，这么晚了，太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好。”高途连忙拒绝。
“外面下着雨，不好打车。”洛无尘的语气不容置疑，“走吧。”
高途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下楼。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高途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模糊的夜景，心里有些乱。
他想起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洛无尘的情景，想起对方说“你很好”时的认真，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让他心跳不已。
“在想什么？”洛无尘的声音忽然响起。
高途转过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平静。“没什么，”他笑了笑，“就是觉得……有点像做梦。”
洛无尘看着他眼底的迷茫和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情愫，眸色深了深。“不是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高途，有些事，不用急着弄明白。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高途的心猛地一颤，看着洛无尘深邃的眼眸，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车子停在高途公寓楼下。高途解开安全带，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谢谢您送我回来，九爷。也谢谢您……今晚的牛奶。”
洛无尘“嗯”了一声：“上去吧，好好休息。”
高途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又被洛无尘叫住。
“高途。”
他回头，看到洛无尘降下车窗，雨水打湿了他的几缕发丝，贴在额前，却丝毫不减他的气场。
“明天可以晚点到公司。”洛无尘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给你放半天假。”
高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雨后初晴的阳光：“谢谢九爷！”
看着他灿烂的笑脸，洛无尘的眸色柔和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上去吧。”
车子缓缓驶离，洛无尘看着高途公寓的窗口亮起灯光，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高途的家庭情况，”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尤其是他父母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知道，高途在剧情里最后会众叛亲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家人在他落魄时落井下石。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场救赎，他要做得彻底。不仅要守护高途的现在，还要为他铺好未来的路。
而这条路，他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直到，共渡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