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以南,北海以北
去往那里的路上我有些晕车,南山以南,北海以北,去的路上江宋年时不时的把车停下来,本来车上只有两个人,硬是让他又拉上来两个
我晕车,与我身体素质好坏没什么关系,车上除了开车的江宋年和我们一路的军姐李远山都有些脸色发白
我看了一眼已经上升到125的数字,不奇怪了,这么快的车速,我没飞出去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想骂,但张开嘴就吐了出来,江宋年这才不得不放慢车速停了下来,他‘贴心’的递过来纸和水,问我是不是高原反应
“高你大爸,后车门给爹打开”后排的金莲骂完后一脚踢开车门,我头有些晕,吐出来好一点了,听到金莲边吐边骂的声音后,我安心的晕了过去,在醒来的时候开车的是李远山,已经是傍晚
不知什么时候开进了山里,很黑,能看见的只有车灯前的路,江宋年在后排车位睡着了,和猪一样死,金莲也睡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应该能塞下两个我
“车前胎好像破了”李远山皱着眉头慢慢减速,她皱眉还挺好看,当然不皱眉时也好看,在这深山老林里,车子要是坏了,换谁应该都会头疼的
“我下车去看一下,你在车上别动”她打开车门下车,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不会下去,她在车前看轮胎,我侧身靠在车位上等着她回来“情况不太好,是铁钉”李远山又启动了车“也不是很糟心”我安慰她说,她嗯了一声,我们都没再说话,应该是嫌我烦了,说实在的,和我们去那边的原因比起来,现在的情况说不上糟心
我是要去那个让我叶落归根的地方,那个当初抛弃我的地方,现在我要翻山越岭的回去
后面的这位已经睡着的金莲先生,是在学校教书时被几个学生霸凌了,在凳子上涂胶水,在粉笔盒里放臭虫,这些小把戏应该也不摧毁一个成年人的心理
他给我讲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系的,他说不知道哪个同学脑子一动想出个新招,在讲台下藏了瓶臭水,刚巧那节是他的课,臭水在讲台下炸开了,那不知混了什么的东西喷到了他身上,本以为换身衣服洗一下就没事了,皮肤却像是被烧了一样疼
他说他就像被倒霉熊附体了一样,那块肉先是肿后是胀,再后来跟坏死了一样,去医院医生把那片肉切了下来,又缝了几针,腐坏的肉里已经生蛆了
那学生的家长给学校塞了几万,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他心里有些过不去,他说自己多半是小气鬼转世吧心胸狭窄,那只手到现在一拿粉笔就抖的厉害,他不得不换左手写字,一开始是有些难,字像是毛毛虫爬出来的,现在还好,至少成形,他感慨了一句,真是毛毛虫修炼成精了的字
那家长怕他给孩子穿小鞋,往上找了关系,他就这么被发配边疆了,说实在的,那位家长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他一个连体罚学生都不敢的小老师哪敢去招惹这样的麻烦
我有些心疼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好像不需要安慰,还兴高采烈的跟我商量着,到地方了有哪些美食必须尝尝
我望着他的睡着的样子,他看着很年轻,像是大学毕了业去教书的老师
“你哪个大学的?”李远山突然开口问我“厦门的,还没去报道,你呢?”之前睡的时间太久了,有些睡不着,我接了话,“高中毕业我就入伍了,你家哪儿的?听着有点儿口音”我没做回答,闭眼装睡,远山好像又说了什么,这次我没听清,真的睡过去了
我梦见我回到了那条河边,月光下水水一闪一闪的,师父不在我旁边,我有些不安,四处张望着去找,隐约看见河对岸有人,河水看着很浅,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对岸那人就是师父,我踏进河里本来很浅很浅的,水淹过了我的大腿,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向下拉我
我猛的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开车的人已经从李远山换成了江宋年“醒了?”江宋年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再睡会儿?才凌晨两点”我没有接话,打开车窗看向外面,天太黑了,只有车灯余光内的东西能看到“宋年”我点了根烟,江宋年闻到烟味儿后似是惊讶的看我一眼,应该是没想到我会抽烟“你为什么要去?不只是为了送我吧…”我问他,他却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单手开车,把我嘴里的烟夺了去“味儿大”江宋年说着却把烟叼到自己嘴里,我翻了个白眼儿,就多余问他,还浪费我根烟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却怎么都点不着,江宋年笑了一声,要不是他在开车,我绝对会一拳打过去,我为什么又点一根烟,他心里没一点数吗,还敢嘲笑我
我要试了半天,还是点不着“啧,笨的”车子明显的慢下来,江宋年把头凑了过来,他嘴里叼着的烟,蹭着我嘴里叼着的烟,一点一点的点着了,没想到他还算有点脑子“作为报酬,打火机我就收下了”我愣神的功夫,江宋年顺走了我的打火机
我抽了口烟,故意吐在他脸上,打火机给他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坏了,点不着,江宋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把打火机点着了一下才放进口袋“厉害吧?”他的语气像是在炫耀“专心开车”我看向窗外“是是是,小没良心的”我哼了一声,只感觉到耳边有风吹过,嘴里一空
“少抽点烟”李远山把烟上的火星掐了丢出窗外,真天地良心,我才抽了两口“他也抽了,为什么不夺他的?”我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李远山“你也别抽了”李远山还没动手,江宋年就灭了烟头“怎么给你们当牛马开车提神抽个烟也不行?”江宋年这话一听就是在开玩笑,李远山却当了真“你要困了,就换我开”一时间我有点儿不明白,我俩谁才是七情六欲缺失的那个,江宋年把灭了的烟头向后丢去,正中李远山的眉心“您老就躺好吧,我旁边这么个大美女,困不了的”李远山捡起烟头丢出窗外,我觉得她下一秒能把江宋年丢出去“远山,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忙转移了话题,李远山靠在后座上没有吭声
是嫌我话多吧,我闭了眼打算再眯会儿“承诺”她说了两个字,我等了半天,才确认她这是没了下文
谜语人,我侧身躺下闭了眼,车子好像停了下来,迷迷糊糊间我闻到一股烟草味儿混着些薄荷的味道,不是很好闻,我别过头“小没良心的。”应该是江宋年,他把我抱起又放下动作意外的温柔,我绝对是在做梦,江宋年和温柔放在一起怎么想都别扭,烟味儿被好闻的栀子花味代替,我往那个味道的方向靠了靠,很真实的梦,感觉像是在栀子花味儿的云里,我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