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橘知己劝手足（萧晏篇）

过了一日，慕雷赶到了京城，与慕雪相见。兄妹二人简单交谈后，便一同前往御书房，正欲敲门，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轻松的对话声。

他悄悄抬眼望去，只见御书房内，萧晏正姿态闲适地靠在软榻上，“世安，你帮我剥个橘子吧，有点渴了。”

柳世安故意板起脸，假装抱怨道：“你又使唤我？你这是在和我摆皇帝架子，以皇权压我，命令我为你服务吗？那我可要伤心了，也生气了。”

萧晏脸上的玩笑神色瞬间收起，立刻伸手拉住柳世安的袖子，“世安，我错了！我只是朋友间的玩闹，真的没有以权压人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剥就好！”

柳世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手轻轻拍了拍萧晏的手背，“萧晏，我逗你的！”说着，便拿起旁边果盘里的橘子，熟练地剥了起来。

这时，柳世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等候的慕雷和慕雪，轻轻碰了下萧晏。两人立刻收了玩笑的神情，萧晏坐直身体微笑道：“来了？快进来坐吧。”

慕雷和慕雪走进御书房，在绣墩上落座。萧晏接过柳世安递过来的剥好的橘子，掰下一瓣放入口中，“好了，上次代笔的事情，慕雷已经和我坦诚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慕雪，这件事你的行为本身也有错，我也得说说你。”

他放下橘子，神情认真起来：“不过，在说这个之前，我还是想先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而且，为什么你自己不愿意参加科考呢？”

慕雪抬起头，“回陛下，民女自幼便知，自己的志向不在庙堂为官，更喜欢市井的烟火气。我知道哥哥胸怀天下，希望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为百姓做更多事，他的抱负就是我的期望，我们本就是一体同心的兄妹，所以我愿意帮他。陛下愿意听民女讲一个故事吗？”

在萧晏和柳世安鼓励的目光下，慕雪提及他们兄妹幼年失怙、相依为命的往事，语气平静却坚定：“……所以，陛下，丞相大人，在民女心中，他的理想便是我的方向。我们本就是一体同心的兄妹。”

萧晏静静地听完，轻轻叹了口气：“嗯，你们的故事，让我很感动，也让我更理解了你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但是慕雪，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替他承担，甚至不惜冒险代笔，真的好吗？如果一个人的能力与所处的位置不匹配，不仅他自己痛苦，更容易贻误政务，害国害民，那岂不是与你帮助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况且，这对其他寒窗苦读、凭自己本事应试的考生而言，也是不公平的呀。”

慕雪听后，低下头，真心实意地认错：“陛下教训的是，民女知错了。此事确实考虑不周，有失公允。可是，民女还是认为，兄妹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忙，如同一人。”

萧晏摇了摇头，“是一体没错，但你们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优秀的个体，然后才是彼此的兄妹。不能因为关系亲密，就模糊了彼此的界限，甚至试图去替代对方的人生轨迹。世安，你说呢？”

柳世安接口道：“慕姑娘，我深有同感。我与萧晏，可谓知己至交，关系亲密，朝野皆知。但我们同样清楚，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们互相支持，互相提醒，但绝不会替对方做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更不会混淆彼此的界限，这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慕雷和慕雪听着皇帝和丞相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触动和反思。

萧晏见他们若有所思，语气缓和下来：“好，看来你们有些明白了。那我们再来说说惩罚的问题。世安，按照律法，科举作弊，应该如何处置呢？”

柳世安心领神会，流畅地回答：“依《大梁律》，科场作弊，当杖责一百，取消本次考试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