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音

平行的时空之中，登基大典也刚刚结束。

当礼官高唱“跪——”，百官正欲依制跪拜新君时，端坐于龙椅上的萧晏却忽然抬了抬手，“且慢。”

所有人动作僵在半途，不解地望向御座。

萧晏站起身，他同样身着衮服，头戴冕旒，“朕有一事，欲与诸卿商量。跪拜之礼，易生隔阂。即日起，除祭祀大典，见朕不必行跪拜礼，朝会互行揖礼即可。”

说罢，他面向百官，郑重行了一礼，“礼尚往来。诸卿，不还礼吗？”

殿内寂静片刻，丞相柳世安率先躬身还礼，百官随即齐刷刷跟随。

萧晏笑容更盛，“既如此，此事便定下了。明日殿内设座，你我坐着议事。今日，辛苦诸卿陪朕一同站着。”他走下御阶，立于百官最前方，“私下相处，诸卿可直呼我名萧晏。朕希望与诸卿乃至万民如友相处。”

退朝后，官员们议论纷纷，从未受过如此礼遇，心中皆是震动与温暖。

月余过去，新礼已习以为常。一日早朝，唯柳世安座位空着。

一刻钟后，柳世安匆匆赶到殿门口，萧晏停下了正在讨论的话题，“世安，你来了？”

殿内其他官员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看向柳世安，但目光里没有审视与非议，只有担忧和关心。

柳世安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向着御座方向，郑重地行了一个揖礼：“臣迟来，请陛下恕罪。”

萧晏起身还礼，“先坐。可是身体不适？”

“臣……昨夜噩梦，未能安眠，误了时辰，请陛下责罚。”

萧晏蹙眉，“既精神不济，先回去休息。晚上若好些，来御书房寻朕。”

傍晚，柳世安入宫。御书房内，萧晏正把玩一根细长竹笛，见他进来，便笑着拉他同坐软榻。

“感觉可好些了？”萧晏关切道，“我们是挚友，我有话就直说了。我想先问问你，你到底做什么噩梦了，你是不是心里装着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吗？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柳世安指尖微微收紧，摇摇头低声道：“萧晏，我现在不太想说那个梦，我们能不能先说说今天迟到的事情？”

萧晏立刻不再追问，“好。世安，既然累到撑不住，递个请假折子，或是让人提前给我递句话都好。咱们是挚友，本就该互相信任关心。至于早朝迟到，若今日有外邦使臣，难免借机做文章，下次找个稳妥法子避开，如何？

柳世安歪了歪头，“萧晏，你……你说这么多，是要罚我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御案上的檀木戒尺。

萧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笑了出来，“我可不愿因为这些小事，就用皇帝的权力去惩罚任何人，这太伤情分了，这个戒尺，只是用来压地图的。”

萧晏话音落下，柳世安猛地抬头走到御案前，一把将那只戒尺抓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他回头望向萧晏，“真的……只是这个用途吗？”

萧晏郑重点头，目光温和而肯定：“真的。仅此而已。”

“那真好……”柳世安喃喃道，

萧晏拉住他的手，“今天也没有其他事了，你还觉得累吗？要是不累了，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好不好？”

柳世安摇了摇头，“现在不累了。萧晏，我也想去走走。我们上次一起喂的那几尾红鲤鱼，好像又长大了些呢，一起去看看吧？”

“真的？那快走！”萧晏高兴地站起身，挽住柳世安的胳膊，柳世安亦回挽。一路说说笑笑，向着御花园走去。

柳世安望着池中悠游的锦鲤，忽然轻声开口，“萧晏……”

“嗯？”

“我……我梦见父母去世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这个梦……说起来该是美梦，至少在梦里又见到他们了……”说着，眼眶已然无声落下。

萧晏停下了脚步，轻轻握住了柳世安微凉的手，“我懂你的悲伤。但他们并未消失，只是化作了星辰，与我们永远相伴。”他抬手指向夜空，“你看，他们正看着我们，盼我们代他们看尽世间美好。”

柳世安泪痕未干，心情却松快许多。他望着萧晏，轻声道：“萧晏，你能否为我唱首歌？”

“当然！”萧晏轻轻地开始哼唱，柳世安感觉越来越平静，最后也跟着哼唱，萧晏和他对视一眼，引导着他一起唱。

曲终，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归去。

【滴：一切准备就绪，试炼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