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生子

夜色下，仪宫内的血腥气被死寂压下。烛光摇曳，映着萧景紧锁的眉头。他目光钉在摇篮里两个模样酷似的婴孩身上，喉结滚动：“大凶……双生子主国祚动荡，钦天监、宗正寺，都要朕即刻择一留之。”

沈清脸色惨白，倚在床头，泪水无声滑落。她只望着孩子，“还记得大婚那年，你从江南带回的并蒂莲吗？你说，朝堂有人劝你纳妃，你偏说并蒂莲同气连枝，这辈子有我就够了。”

萧景心头巨震，往事翻涌——当年他力排众议独宠她，她替他扛下非议，两人在御花园种并蒂莲的誓言，十年相濡以沫的日子，一一清晰。他上前，攥紧她冰凉的手：“朕当然记得。”

“砰！”一拳砸在紫檀木柱上，骨节泛红。他转身对殿内宫人低吼：“都出去！没朕吩咐，谁也不准进！”

宫人们连滚带爬退走，殿门合上，只剩帝后与两个懵懂婴儿。

沈清挣扎着要下床，萧景连忙扶住。她走到摇橹边，颤抖着抚过孩子脸颊，泪如雨下：“陛下，我们必须送走一个，这是唯一能保他们都活的办法。”

萧景身体一僵，环紧她：“送去哪？还能再见吗？”

沈清抬起泪眼，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逡巡，最终，定格在靠外侧的那个孩子身上。他似乎睡得格外沉静。“送得远远的，找一个可靠的人家，普通，但务必善良。就……送走晏儿吧。让衡儿留在我们身边……将来，这万里江山，是他的责任。就让晏儿，替我们，去看看宫墙外的天地，过我们永远也无法过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萧衡，萧晏……”萧景喃喃念着这两个早已想好的名字。

他闭上眼，良久，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依你。”

【滴，系统检测到关键决策节点……绑定程序中……】

【绑定成功。目标：萧衡（兄），萧晏（弟）。】

【规则载入：皇位继承试炼启动，未来将出现唯一投票人，其自身不知身份与权限。系统将多次引动试炼事件，且事件高度相似。试炼目标：萧衡、萧晏。试炼期间，目标独立处理事件，事件结束后相关记忆封存；待双方均完成一次试炼，记忆恢复，投票人启动投票。投票以积分计，先达100分者继承皇位，另一人脱离本世界，送往标记时空（现代）。过程中，相关人员将推动试炼目标成为皇帝。】

萧景深吸一口气，唤了声“玄魄”。黑影瞬间出现，跪伏在地——那是他潜邸时便追随的暗卫。

他最后看了眼次子萧晏，满是眷恋与亏欠，随即转身挥手，字字带血：“按皇后说的办，带他走，确保他一生平安。”

玄魄叩首，轻柔却迅速地抱起萧晏，裹好后融入殿角阴影，消失无踪。

沈清终于撑不住，瘫在萧景怀里，压抑许久的绝望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低低回荡。

遥远时空里，一个冰冷的无形程序，已悄然运转。虚空之中，那冰冷的提示音消散无踪。

玄魄抱着婴孩，悄无声息避开巡守，离开皇城。

玄魄疾驰数日，早远离京城。这日行至运河边的偏僻村落，时近黄昏，见河岸围了三两人，隐约有呜咽。他本想绕行，却瞥见人群中，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妇，正踉跄着扑向浑浊河水。

玄魄脚步微顿，怀中婴孩被惊扰，发出细弱哼唧。他隐在树后阴影里，凝神细听。

农妇没立刻跳下，对着河水哭诉：“我王澜一辈子没做亏心事！邻里孤寡我接济，猫狗挨饿我也喂，凭力气吃饭，为啥偏偏我家遭灾？当家的和虎子出海跑船，怎么就遇风浪，连尸首都找不着！我命苦啊！”

玄魄心中一动。此妇人心善而背景简单又远离京城，眼下也正需新寄托，定能善待这稚子。

眼见农妇哭得力竭，又要往河里栽，玄魄身形一闪，在她触水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王澜惊惶回头，只见黑衣冷峻男子，怀中还抱着襁褓。

“大嫂，蝼蚁尚且偷生，何必轻言死字？”

王澜被他眼中锐利与婴儿的存在镇住，忘了挣扎，喃喃道：“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玄魄看着她空洞的眼，说早已备好的话：“在下与内人途经此地，她难产而亡，留此襁褓婴孩，我无力抚养。方才听闻大嫂悲苦，这孩子也刚失母，与你同是孤苦。若大嫂不弃，可否收养他，彼此留个活的念想？对外便称你我是夫妻，我外出谋生，你在家带孩儿。我立誓绝不逾矩，待孩儿安顿好便走，定期送银，保你们衣食无忧。”

王澜颤抖着伸手，碰了碰婴儿脸颊，温热触感让指尖一颤。

“他……他真的能给我养？”她抬头，眼中死气渐退，燃起微光。

“是。”玄魄郑重颔首，“只求大嫂待他如亲子，让他平安长大。”

王澜又哭又笑：“好！好！这是老天爷送我的指望！我一定把他当亲生的！我的儿……”

她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紧紧抱在怀里。

玄魄默默看着，心中稍定。他知道二皇子萧晏，从此便是在贫苦却满是爱意的照料下，开启截然不同的人生。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两个孩子都懵懵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