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篇：真真假假（下）
跑圈的时候，江穆年侧头看萧剑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萧剑秋喘着笑：“他说……我们很般配。”
江穆年“啧”了一声，突然加速，超了半个身位：“先走了，万年老二。”
风把话音拖得老长，萧剑秋愣了半秒，笑着追上去。
——
几个月后，天台。
夜自习下课铃刚打过，刘长风撑着栏杆逼问：“进展呢？”
萧剑秋低头抠墙皮：“没有丝毫变化。”
“都快五月了！”刘长风差点跳起来，“你天天晚上跑人家床上睡，结果告诉我原地踏步？”
萧剑秋闷声：“我感觉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什么挺好——”刘长风刚要炸毛，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穆年拎着查寝本走来：“快熄灯了，找你们半天。”
他顺手把萧剑秋从墙根拉起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萧剑秋慌忙朝刘长风比了个“嘘”的手势。
江穆年转头，鼻尖差点擦到他下巴：“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
刘长风翻白眼：“在解决某人的情感问题。”
萧剑秋在背后疯狂摆手，示意别乱说话。江穆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萧剑秋脸上，忽然挑眉：
“——你有女朋友了？”
萧剑秋指尖刚伸出去，江穆年已经侧身避开，两步踏进楼梯间，背影透着少见的烦躁。
“我不打扰你了。”一句话甩在风里，人已经下楼。
铁门“咣”一声合上，萧剑秋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节慢慢蜷回。
他回头，声音发哑：“你又造我谣！”
刘长风盘腿坐地上，双手摊开：“我就想看看他反应嘛。”
“现在怎么办？”萧剑秋抱头蹲下，耳朵尖还烧着。
——
寝室249。
江穆年推门进来，李敏贞正倒水，抬头吓一跳：“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江穆年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仰面倒下去，手臂压住眼睛——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是天台那一幕：萧剑秋慌张摆手、刘长风那句“情感问题”、自己突然闷得喘不上气。
他盯着天花板，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
原来吃醋是这种味道，又苦又涩，还带点自作自受的酸。
江穆年把上衣往床沿一甩，背脊那朵彼岸花在白炽灯下像刚浇了血，颜色灼人。李敏贞抱枕头愣在门口：“你去纹身了？”
“嗯，过几天就洗掉。”江穆年头也不回，从柜里拽出件薄长袖，利落套上。
李敏贞识趣地闪人：“我先去隔壁避嫌，一会儿萧剑秋准到。”门轻轻带上，屋里只剩灯管嗡嗡。
查寝哨响，萧剑秋踩着点溜回来，宿管的手电在门缝里晃了两下，脚步声渐远。黑暗重新合拢。
“有灯吗？”江穆年低声问。
萧剑秋摁亮手机电筒，光圈刚好笼住那张被揉皱又摊平的五一宣传单——郊野樱花公园，门票团购价旁边被水笔圈了一个粗粗的圈。
“放假去吗？”江穆年声音轻，却像把整间屋子的空气都提起来。
萧剑秋没看宣传单，只盯着他，忽然上前半步，一手按住江穆年肩背，把人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掌垫在他后脑，隔绝了冰冷的水泥。
江穆年歪了歪头，火气还没全散：“你这是，不同意？”
宣传单被攥得皱巴，直接甩到萧剑秋脸上：“那你跟你女朋友去吧！”
纸页“啪”一声盖住萧剑秋半张脸，他扒拉下来，急忙举手：“我才没女朋友！”
“啊？”江穆年愣住，胸口那股邪火像被戳破的气球，“那你去不去？”
萧剑秋把宣传单重新摊开，指尖划过上面的行程表，眼睛一亮：“吃喝玩乐，连酒店都标好了？”
江穆年裹着被子，只露个脑袋，声音闷在棉布里：“嗯，别人喊我去的。”
“谁啊？”萧剑秋猛地俯身，脸几乎贴上江穆年的鼻尖。
江穆年伸手把他推开：“宛语嫣，你认识。她让我找人一起。”
“我去！”萧剑秋答得飞快，像怕名额被抢。
“那就回去睡觉。”江穆年翻身躺下，把被子卷成筒，嘟囔，“托你的福，现在冻死了。”
萧剑秋却一把掀开被角，泥鳅似的钻进去，长手长脚把人圈住：“我帮你暖暖。”
江穆年挣了一下没挣开，干脆由他抱着，背脊那朵彼岸花隔着衣服贴在萧剑秋胸口，热度一点点渗过来。
萧剑秋的手顺着江穆年脊背游走，指尖刚碰到那块凸起的结痂，江穆年立刻绷紧背肌，声音压得极低：“别碰。”
“还没好吗？”萧剑秋没松手，反而把人往怀里又拢了拢，掌心贴在彼岸花纹身边缘，温度滚烫。
“睡觉！”江穆年把脸埋进枕头，只露出泛红的耳尖。
萧剑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表白，只会给他添压力。他悄悄收回手指，改而轻轻环住对方的腰，像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
隔天一早，徐佳抱着一摞试卷进班，开门见山：“明天考试，九门全测。成绩决定选科，选科决定分班——宿舍不再变动。学校已经给你们定死：物理、化学必修，剩下那门看分数。”
早读一下课，几个人围成一圈。
刘长风：“你们怎么想？”
萧剑秋毫不犹豫：“我跟着穆年选。”
江穆年：“物化政。”
辰铭阳耸肩：“我去学生物了，背得头疼也比算到秃头强。”
接下来一整天全是复习，老师轮班巡堂。
晚自习前，教室排桌，萧剑秋和江穆年被分到同一张桌子。
灯管下，书本堆成小山。萧剑秋把笔一扔，瘫在臂弯里哀嚎：“学不动了！两天考九门，这是人干的事？”
江穆年把书合上，掏出MP3，挑了首轻音乐：“听歌吗？”
萧剑秋接过一只耳机戴上，先确认：“不会是英语听力吧？”
“不是。”旋律舒缓，两人靠着椅背听了几分钟，江穆年开始点头犯困，“几点了？”
“还有十五分钟。”萧剑秋把耳机摘下，给他戴好，“你眯会儿。”
江穆年抬手把音乐暂停，刚趴下就听见萧剑秋小声念叨：“一会儿回宿舍，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他半睁眼。
“学生会的出来一下！”门外有人喊。
江穆年顺手把记录本塞给萧剑秋：“你替我去吧，我困。”
“行，我尽量把字写好。”萧剑秋接过本，快步出门。
走廊灯光刺眼，他一眼看见宛语嫣站在栏杆旁。
“江穆年呢？”宛语嫣扫了他一眼，语气明显冷，“你来干什么？”
萧剑秋愣住——那股针对他的敌意扑面而来，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他睡觉的，我替他来。”
宛语嫣转身往大厅走：“跟我来吧。”
……
学生会例会枯燥得像催眠曲。
萧剑秋：“你是穆年的姐姐？”
宛语嫣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淡：“有事吗？你要当他姐夫？”
萧剑秋被噎得轻咳，余光扫到其他人在收拾东西——快散会了。
他干脆把本子往桌上一放，声音低却认真：
“我想问，你和江天逸——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