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眠之夜

季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像一层薄纱铺在床头，泛出冷清的银白。那光柔和得让人心头发颤，可落在他眼中却如针刺般，扎得胸口一阵阵紧缩。

月信任他，从小到大一直如此。虽然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短短一截时光，但那份付出与关怀却真实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起码他现在不会说出去，起码他还信任我……”他低声呢喃，声音轻飘得像羽毛拂过空气，却又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纠结和挣扎。

他披衣坐起，呆滞地望着前方。鬼物本不需要睡眠，他只是喜欢放空自己的感觉——那种仿佛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的宁静。

但今晚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秘密被揭穿、月依旧选择相信他，这些念头像漩涡一样将他拖入深渊，难以抽身。

地上的月光静静流淌，拉长了他的影子，孤单而冷漠。

突然间，他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下一刻已经站在了隔壁月的房中。

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熟睡的月身上，对方呼吸平稳，神情安详，似乎毫无察觉。他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复杂又苦涩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信任我呢？我才来了两年而已，明明这么短的时间，我都干了些什么……”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断断续续，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太奇怪了……”他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烦躁。

身为鬼物，他无法理解人类那些琐碎复杂的情感；更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信任。

在他所处的世界，“信任”不过是场笑话、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主。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为什么，在面对月时，这种感觉会显得如此沉重？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嘴唇微动，最后一个字几乎湮没在空气中，细若蚊鸣，“我把你杀掉呢……”

他站直身体，目光复杂地看了片刻，随即瞬移消失，宛如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洒进屋子，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幻梦。

季墨照例早早起床，动作机械地完成洗漱换衣服的过程。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唯有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泄露了一丝隐秘的不安。

另一边，月也醒了过来。他的眼神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不可动摇的决定。

他要把那个秘密埋藏在心底，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也不会让它重见天日。

他告诉自己：一个父亲，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孩子？

两人相遇是在门口。季墨站在那里，背对着晨光，影子斜斜地投射在地上。他的声音淡淡传来：“父亲……你是不是知道了？”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这个问题背后的分量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

“啊……？哈哈……你什么意思？”月笑得有些僵硬，语气支支吾吾，像极了做错事被抓住现行的孩子。他越是努力掩饰，就越显得慌乱无措。

季墨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深，带着某种令人胆寒的锐利。

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刀刃划过玻璃：“父亲，你最好确保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闪过一丝猩红的杀意，让人背脊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