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与委屈包

顾辰逸今天训练结束得晚了些,想着许怀笙应该先回教室了,便背着包往教学楼走。刚绕过体育馆后面的小巷,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和打斗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闷哼。

他眉头一皱,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拐了进去。巷子深处的情景让他瞬间瞳孔骤缩。

七八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流里流气的男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呻吟着,脸上、身上都挂了彩。而站在他们中间,校服外套依旧整齐地穿着(只是袖口挽了上去),气息甚至都没怎么乱的人,正是他那看起来清冷又“柔弱”的同桌——许怀笙。

许怀笙脚边还躺着一根不知道从哪个废弃工地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棍。而他此刻,正弯腰将那根铁棍捡起来,在手里掂了掂,目光冰冷地投向那个还勉强站着、但脸色惨白如纸的对方领头男生。

那领头男生看着许怀笙拎着铁棍一步步逼近,那眼神里的寒意和刚才动手时那狠戾精准的身手,早已将他吓破了胆。眼见许怀笙手臂抬起,那铁棍带着风声就要朝他脑袋招呼过来,他吓得“嗷”一嗓子,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抖得像筛糠。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因为许怀笙的动作,在铁棍即将落下的瞬间,硬生生停住了。他的目光越过了瘫坐在地的领头男生,看向了巷口。

顾辰逸站在那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后怕。他刚才看到许怀笙拿起铁棍的瞬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许怀笙在看到顾辰逸的刹那,周身那骇人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褪去。他看了看手里锈迹斑斑的铁棍,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就扔到了一边。

“哐当”一声,铁棍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但许怀笙似乎觉得扔得不够远,还蹙了蹙眉,走上前,用他那价格不菲的球鞋鞋尖,不太耐烦地、又带着点孩子气地,将那根铁棍往旁边踢了踢,让它滚得更远了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还僵在巷口的顾辰逸。

下一秒,在顾辰逸以及地上那群哀嚎的男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许怀笙小跑着来到顾辰逸面前,刚才那副冷厉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依赖的委屈。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伸到顾辰逸眼前。那截手腕白皙纤细,此刻在腕骨处,确实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红痕,大概是刚才格挡时不小心碰到的。

许怀笙仰着脸,清澈的眸子泛着一点点水光(不知道是刚才运动后的生理性泪水还是刻意憋出来的),嘴唇微微抿着,用带着浓浓鼻音、委屈巴巴的语调控诉道:

“顾辰逸……他们打我。”他晃了晃那只有一道浅浅红痕的手腕,声音软得能滴出水,“你看,手腕都红了,好疼……”

顾辰逸:“……”

地上横七竖八的男生们:“?????”

卧槽?!!

倒在地上的七八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是谁把他们一个个撂倒,动作快准狠得像职业打手?!是谁刚才拎着铁棍要给他们老大开瓢,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是谁现在居然顶着一张无辜又漂亮的脸,指着那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委屈地说“好疼”?!

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了?!到底是谁打谁啊?!我们才是受害者好吗?!我们浑身都疼啊大哥!!

领头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男生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许怀笙,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

顾辰逸看着眼前仰着脸、委屈告状的许怀笙,又看了看地上那一群鼻青脸肿、表情扭曲仿佛见了鬼的“受害者”,再联想刚才看到许怀笙拎铁棍那架势,一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想笑,又觉得后怕,更多的是对许怀笙这反差巨大、明目张胆的“栽赃”行为感到一阵无语和……该死的可爱。

他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许怀笙递过来的那只手腕,指腹在那片微红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和心疼:“怎么搞的?疼不疼?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地上众人:“……” 大哥你眼睛没事吧?!那点红印子再晚点看就自己消了啊!我们这才需要去医务室好吗?!

许怀笙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顺势靠得离顾辰逸更近些,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声音依旧软软的:“不用去医务室……就是有点疼,你吹吹就不疼了。”

顾辰逸看着他那副明显是装出来、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依赖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哪里还顾得上追究他为什么能一打八还毫发无伤(除了手腕上那点可怜的“伤”)。他低下头,当真对着那微红的手腕,轻轻地、认真地吹了吹气。

“还疼吗?”

“嗯……好一点了。”许怀笙满意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顾辰逸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扫向地上那群还在懵逼和内心疯狂吐槽的男生,语气危险:“你们,谁先动的手?”

地上的男生们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再看看那个依偎在顾辰逸身边、一脸“柔弱无助”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警告的许怀笙,瞬间明白了形势比人强。

领头那个瘫坐的男生哭丧着脸,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哥!大哥!是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是我们先动的手!我们该死!” 其他小弟也赶紧跟着附和,恨不得当场磕头认错。

顾辰逸冷哼一声:“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那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小巷,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

巷子里只剩下顾辰逸和许怀笙。

顾辰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一脸“我好柔弱”的许怀笙,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颊:“行啊你,许怀笙,深藏不露啊?一打八?还差点给人开瓢?”

许怀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语气理所当然:“他们先惹我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着点小骄傲,“而且,我没受伤。” 除了手腕上那点他自己不小心蹭到的。

顾辰逸看着他这小模样,心里爱得不行,将他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听到没?万一真伤到哪里怎么办?” 虽然他怀疑以许怀笙的身手,伤到的可能性不大。

“哦。”许怀笙在他怀里乖乖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顾辰逸,我饿了,想吃糖醋里脊。”

“好,带你去吃。”顾辰逸牵起他的手,握紧,仿佛握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想吃什么都可以。”

至于许怀笙为什么这么能打?顾辰逸看着身边这个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又软萌委屈的同桌,觉得这大概又是他众多秘密中的一个。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挖掘。

而现在,他只想带他的小委屈包去好好吃一顿,压压惊——虽然看起来,需要压惊的好像是刚才那群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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