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坏脑子后我成了霸总的白月光(下)
晚餐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烛光摇曳,映照着沈述无可挑剔的温柔眉眼。他细心地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自然地将盘子与姜窈面前那份交换,仿佛这是他们之间延续多年的习惯。
姜窈垂下眼睫,小口吃着鲜嫩多汁的肉块,味同嚼蜡。她能感受到沈述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那种令人窒息的“宠溺”。她必须演下去,演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
“今天复查,医生怎么说?”沈述状似随意地问,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姜窈抬起眼,努力让眼神显得清澈又带着点依赖的迷茫:“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记忆……还是老样子。”她轻轻蹙眉,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和脆弱,“有时候会有些模糊的片段闪过,但抓不住。”
沈述执起高脚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抿了一口红酒,声音温和依旧:“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不急。无论你能不能想起来,你都是我的妻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语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姜窈配合地露出一个感动又安心的笑容,心底却一片寒凉。不急?他当然不急,他需要的就是她永远想不起来,永远活在他编织的牢笼里。
接下来的日子,姜窈表现得更加温顺,甚至开始“主动”依赖沈述。她会在他回家时迎到门口,会询问他工作是否辛苦,会试着按照他描述的“过去”,笨拙地复刻一些“恩爱”的细节。她像一个最用心的学生,努力学习着如何扮演“沈太太”这个角色。
沈述似乎很受用,眼中的温柔愈发真切,但那真切的背后,警惕并未放松。别墅里的保镖换了一轮,看似更加隐蔽,但姜窈能感觉到那些无处不在的视线。
她在等待,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她开始“不经意”地提起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黑暗的巷子,金属的冷光,急促的奔跑……每次她提到这些,都会仔细观察沈述的反应。他总能完美地掩饰过去,或用温柔的话语将她的“臆想”引导向别处,但她捕捉到了他瞬间紧绷的下颌线,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厉。
她知道,她触碰到了某些真实的东西。
机会在一个雷雨夜降临。
狂风卷着暴雨抽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别墅意外地短暂停电,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备用发电机启动需要几分钟。
就是这几分钟。
姜窈借口害怕雷声,紧紧依偎在沈述身边,在他低声安抚她时,她“不小心”将一杯水打翻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
黑暗中,沈述似乎叹了口气,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没事,我去楼上换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别怕。”
他起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方向。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姜窈眼中的慌乱和无助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向书房——那个她曾听到真相的地方。
她知道时间紧迫。凭借着这些日子暗中观察的记忆,她避开了巡逻保镖的路线,用一枚早已偷偷藏好的、细细的发卡,在黑暗中摸索着书房的锁孔。一种近乎本能的熟练感驱使着她的手指,轻微的“咔哒”声在雷声的掩护下几不可闻。
书房里一片漆黑。她不敢开灯,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光芒,快速而精准地搜寻。沈述的电脑有密码,她打不开。她的目标明确——那个上锁的抽屉。
又是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照亮书房。她看到书桌一角,压着一份露出一角的文件,标题是《Neurological Cognitive Impairment Assessment》(神经认知损伤评估)。她迅速抽出来,借着下一次闪电的瞬间,看到了评估对象的名字——卫姝。结论处,潦草的英文批注异常刺眼:……high probability of induced amnesia……significant emotional manipulation……(……高度可能为诱导性失忆……显著的情感操控……)
卫姝?不是她!那她是谁?
心脏狂跳,她将文件塞回原处,继续寻找。终于,在另一个带锁的柜子深处,她摸到了一个硬质的文件夹。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抽出。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和沈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呼唤:“窈窈?你在哪里?”
姜窈屏住呼吸,将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闪身躲到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之后。
书房门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柱在室内扫过。沈述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窈窈?别玩了,出来。”
脚步声在书房内徘徊,越来越近。姜窈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就在光束即将扫到窗帘的瞬间——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炸雷震耳欲聋,整栋别墅似乎都随之震动。电灯闪烁了几下,备用发电机终于启动,书房瞬间恢复光明。
刺眼的光线让刚从黑暗中适应过来的姜窈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也就在这一刹那,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沈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窗帘前,他的手抬起,似乎正要掀开帘子。灯光大亮,将他脸上那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混合着焦虑、阴鸷和一丝恐慌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
沈述的目光从她惊惶未定却强作镇定的脸,缓缓下移,落在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棕色文件夹上。
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柔彻底碎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被触犯逆鳞般的暴戾。
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又像是终于等到了猎物落入陷阱的猎手。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不再有半分温度,冰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看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每个字都敲打在姜窈紧绷的神经上,“我的小刺客,想起来了些什么?”
他朝她迈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如山般倾轧下来。
“或者,我该叫你——‘血雀’?”
那个代号如同最后的审判,击碎了所有虚假的平静。
姜窈(或者说,血雀)看着他逼近,背后是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退。她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夹,那里面或许有她的过去,她的身份,以及摆脱这个男人的关键。
她抬起头,脸上不再有伪装出的脆弱和依赖,眼神锐利如刀,映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雨,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在沈述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姜窈没有继续攻击,反而停止了挣扎。她抬起眼,直视着沈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洞悉一切的嘲讽。
“沈先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我当成金丝雀一样养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我想起来杀你吧?”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那份神经评估报告,是卫姝的。你需要我,代替她?还是……对付她背后的什么人?”
沈述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眼底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随即被更深的探究所取代。他紧紧盯着她,仿佛要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失忆的“杀手妻子”。
“你知道多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多,但足够猜到你另有所图。”姜窈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把我困在这里演戏,不如谈谈条件?也许,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沈述沉默了,窗外的雨声显得格外清晰。他看着她冷静锐利的眼神,那里面不再有失忆的茫然,只有属于“血雀”的清醒和危险。
良久,他缓缓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在打斗中略显凌乱的西装,又恢复了那副矜贵从容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棋逢对手的凝重。
“很好,‘血雀’。”他淡淡开口,“看来,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