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连伽将半张纸条对着天光反复看，字迹边缘被水浸过，“交易时间”后面的数字糊成一团墨渍。她指尖划过纸面，忽然想起诊所账本里夹着的一张货运单，收货地址正是码头附近的货运站。

“阿瑶，查码头三号仓库近一周的进出记录，尤其是夜间的。”连伽对着对讲机吩咐，转身走出地下仓库时，技术科的人刚好赶到，正忙着给药品贴封条。沈向阳蹲在被钢丝勒死的男人旁，正用放大镜检查颈部的勒痕。

“钢丝切口很平整，应该是专业工具。”沈向阳抬头看向连伽，“而且这钢丝的材质，和诊所手术室用来缝合的手术线成分相似。”

连伽心里一凛：“你的意思是，主使很可能是诊所内部的人？”

“可能性很大。”沈向阳指了指男人的指甲，“指甲缝里有油漆碎屑，颜色偏灰蓝，和烂尾楼外墙的涂料不一样，倒像是某种工业漆。”

这时，李俊瑶拿着手机跑过来，脸色凝重：“伽姐，码头三号仓库半个月前就被租出去了，租用人登记的名字是‘程默’——但这个身份信息是伪造的。不过附近的监控拍到，三天前有辆白色面包车去过仓库，车牌号被遮挡了，只拍到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连伽想起诊所的主治医师——那个总穿着白大褂，说话慢条斯理的男人，每次见他都戴着副金丝眼镜。她立刻调出诊所的人员档案，主治医师的照片上，那人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徽记，竟和铁皮盒底的模糊图案能对上大半。

“沈老师，查诊所的程主治医师，看看他近一周的行踪。”连伽话音刚落，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雷子的声音：“伽姐，刚才在诊所的废弃档案室里，发现了一份五年前的手术记录，病人姓名是‘林小雨’，主刀医生就是程默，而这个林小雨，正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妹妹。”

所有线索瞬间串了起来。连伽看向远处的码头方向，晨光已染红半边天，她摸出那张半张纸条，忽然想起男人临死前嘶吼的话——“主使让我做的”。

“阿瑶，备车去码头。”连伽将证物袋收好，“另外，让人盯着程默，别打草惊蛇。”

白色面包车停在码头三号仓库外时，连伽注意到仓库卷帘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光。她示意队员散开，自己则绕到仓库后侧，从通风口往里看——程默正站在一堆木箱旁，手里拿着个对讲机，嘴里说着什么，声音被风声盖得模糊，但他胸前的钢笔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突然，程默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通风口。连伽迅速缩回头，只听仓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卷帘门被拉开的声响。她立刻对队员打了个手势，众人迅速围上去，将正欲开车逃跑的程默堵个正着。

“连警官来得真快。”程默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竟没什么惊慌，“那些红裙子，其实是我妹妹最喜欢的款式。”

连伽举枪指着他：“你用黄麻碱制毒，还杀害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掩盖你当年非法摘取器官的罪证？”

程默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一张纸——正是那半张纸条的另一半，上面写着“凌晨五点”。“五年前我救不了我妹妹，只能让她‘活着’——她的心脏，现在还在某个大人物身上跳着呢。”他看着火苗舔舐纸张，眼神狂热，“这些穿红裙子的，要么帮我隐瞒，要么发现了秘密，她们都该陪我妹妹。”

仓库里突然传来警笛声，程默的脸色终于变了。连伽上前铐住他的手腕，注意到他手表的表带内侧，刻着和铁皮盒底一样的徽记。

“这个徽记，是你们组织的标志？”连伽问道。

程默抿紧嘴，不再说话。但连伽知道，这不是结束——从他口袋里搜出的通讯录上，还有十几个境外号码，和二姨联系的那个虚拟号码，正列在第一个。

押解程默回局的路上，沈向阳的电话打了过来：“伽伽，死者指缝里的纤维比对出来了，是程默手术服上的，还有，那个徽记，查出来是一个跨国器官贩卖组织的标志。”

连伽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晨光已经铺满路面。距离七天期限，还有四个小时。她拿出手机，给局长发了条信息：“主犯落网，背后牵扯跨国组织，请求支援。”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连伽轻轻舒了口气。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暖意——那些藏在暗处的罪恶，终究会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