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

连伽在警局加班到深夜，推开门时，客厅暖黄的灯还亮着。沈向阳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摊着她下午随口提过想看的那本旧书，书页边缘被细心地折了角，正好是她上次说到的章节。

玄关的鞋柜上，摆着一双温热的棉拖鞋——她总记得她冬天脚容易凉，每天睡前会提前用暖风机烘十分钟。连伽换鞋时动静稍大，沈向阳立刻醒了，揉着眼睛起身：“回来了？锅里炖着银耳莲子羹，给你温在保温桶里了，加了冰糖，你最近总说嗓子干。”

连伽走过去想抱抱她，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腕：“先洗手，我煮了艾草水，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泡泡脚解乏。”说着转身去卫生间端水盆，水温不烫不凉，刚好漫过脚踝，水面上飘着两朵她喜欢的干玫瑰。

等她泡完脚，沈向阳已经把银耳羹盛好，放在餐桌上。碗沿擦得干干净净，旁边摆着一小碟蜜饯——她知道她不爱吃太甜的，特意准备着中和口感。连伽舀了一勺，莲子炖得软烂，银耳胶质满满，是她喜欢的稠度。

“今天看天气预报说要降温，”沈向阳忽然从衣柜里拿出件厚外套，“我把你那件羽绒服翻出来了，袖口的拉链上次说有点卡，我找修鞋的师傅弄好了，你试试。”连伽穿上，拉链果然顺滑，口袋里还被塞了两个暖宝宝，隔着布料传来淡淡的暖意。

连伽靠在她怀里看手机，刷到一条搞笑视频笑出声，转头时发现沈向阳正盯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今天是不是又没好好涂眼霜？眼角有点干。”说着起身去卧室，拿来她的眼霜，挤在指腹焐热了，才轻轻按在她眼周，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临睡前，连伽翻了个身，发现枕头边放着她昨天丢在床头柜上的发圈，断了的地方被他用细红绳仔细接好，还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你什么时候弄的？”她惊讶地问。

沈向阳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你洗澡的时候，看你挺喜欢这个发圈的。”呼吸间带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快睡吧，明天早上给你做你爱吃的虾仁馄饨，虾是今天刚买的，我挑了虾线，剁成泥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连伽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那些被细心收藏的小习惯、被悄悄记挂的小偏好，才是爱情最实在的模样——她从不说多华丽的话，却把她的一切，都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清晨，连伽是被厨房里飘来的香气勾醒的。她趿着拖鞋走出去，正看见沈向阳站在灶台前，系着她那件印着小熊图案的旧围裙——那是她之前嫌幼稚丢在一旁的，不知何时被她找了出来。

“醒了？”她回头冲她笑，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馄饨在锅里煮着，我煎了个溏心蛋，你上次说喜欢蛋黄流心的样子。”

餐桌上摆着两只白瓷碗，其中一只的边缘画着小小的草莓——那是她的专属碗，他总记得她吃饭时爱用这只，说握着顺手。馄饨皮薄馅足，咬开时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连伽忽然发现，每只馄饨里都藏着一小粒瑶柱，那是她上次逛超市时多看了两眼的食材，当时念叨了句“用来提鲜肯定不错”。

“今天出门记得带伞，”沈向阳把装着馄饨的保温盒塞进她包里，又往里塞了包纸巾，“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我看了看，你包里的伞骨架上次有点松，我找工具修好了，就放在侧袋里。”

连伽咬着溏心蛋点头，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沈向阳伸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擦掉，指尖带着刚剥过蒜的淡淡辛辣味，却让她觉得莫名安心。

傍晚下班时，果然下起了小雨。连伽撑开伞，发现伞柄处缠着圈防滑的布，摸上去暖暖的——是她昨天晚上坐在沙发上，用她织围巾剩下的毛线一点点缠的。

回到家，沈向阳正在阳台收衣服。连伽的衬衫被细心地熨烫过，领口的纽扣松了颗，已经被他换了颗新的，颜色几乎看不出差别。“你那件灰色大衣，我送去干洗店了，”她转身说，“上次你说袖口沾了点咖啡渍，我问过了，能处理干净。”

晚饭是连伽爱吃的糖醋排骨，沈向阳把排骨上的小碎骨都仔细剔了出来，只留下大块的肉，码在盘子里像小山。连伽夹起一块，酸甜的汁裹着肉，是她偏爱的那种甜度，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饭后连伽窝在沙发上看剧，沈向阳在旁边给她剥橘子。他剥得极慢，把白色的橘络都一点点撕干净，再分成一瓣瓣放进盘子里，递到她手边时，还不忘说：“今天买的橘子有点酸，我拌了点蜂蜜，你尝尝。”

连伽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他的毛衣，闻到一股淡淡的阳光味——是下午他特意把衣服拿到阳台晒过的。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昨天说想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糕，你是不是特意跑了一趟？”

沈向阳正把剥好的橘子喂到她嘴边，闻言笑了笑：“嗯，去的时候还热乎着呢，给你放在冰箱里了，等会儿给你热一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连伽嚼着橘子，看着沈向阳低头替她整理沙发上的抱枕——她总记得她喜欢把抱枕垫在腰后，每次都会提前摆好。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一杯温水，平淡却解渴，而沈向阳的爱，就藏在这一杯温水的温度里，不烫不凉，刚好暖了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