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山海相隔与心意相通

大二的秋天，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和挑战同时降临。江砚辞参与的科创项目在全国比赛中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获得了赴美国一所著名大学进行一学期交换学习的名额。这对他的专业发展无疑是极好的平台，导师和家人都极力支持。

消息传来时，苏念禾正在图书馆为一篇关于城市文化变迁的报道查资料。江砚辞在电话里难掩兴奋，但语气很快变得小心翼翼：“念禾，要去一个学期……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听筒这边，苏念禾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一个学期，将近五个月，隔着整个太平洋。说不失落是假的，热恋中的年轻人，谁愿意承受这样漫长的分别？但她立刻压下了那点私心，声音带着由衷的喜悦：“当然支持！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江砚辞，你一定要去！”

她的反应让江砚辞松了口气，心里也更添了几分柔软和愧疚。“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视频。那边和这里的时差……我算算，差不多12个小时，正好黑白颠倒，但总能找到时间说话。”

送行的场景在机场重现，只是这次，送别的队伍里主要是同学和朋友，苏念禾成了绝对的主角。过安检前，江砚辞用力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苏念禾重重点头，把眼泪逼了回去，努力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真正的异地恋开始了。十二小时的时差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彼此的生活割裂成昼夜交替的两半。苏念禾的白天是江砚辞的深夜，当她结束一天的忙碌想要分享时，他可能正在课堂上或者实验室里全神贯注。而当他深夜回到公寓，想和她视频时，她这边已是凌晨，常常靠着手机就睡着了。

起初的几天，两人都努力调整节奏，抓住一切可能的时间缝隙联系。江砚辞会拍下异国校园的秋色、奇怪的实验室设备、甚至他尝试做的、卖相不佳的意面给她看。苏念禾则会分享记者团的新选题、北京的第一场雪、食堂新出的黑暗料理。但很快，学业的压力和新环境的适应占据了江砚辞绝大部分精力，而苏念禾在校报的工作也愈发繁重，沟通的频率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有时，苏念禾发过去一条长长的消息，描述她遇到的难题或趣事，要等上大半天才能收到江砚辞言简意赅的回复。夜深人静时，看着对话框中越来越少的实时交流，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会悄然爬上心头。她开始真正体会到，所谓“异地”，不仅仅是地理上的遥远，更是生活节奏和参与感的剥离。

一次，苏念禾负责的专题报道因为一个关键数据核实问题，差点导致整个版面开天窗。她焦头烂额地四处沟通补救，压力大到极点，下意识地想给江砚辞打电话倾诉。可电话拨通后，传来的却是已关机的提示音——他那边正是凌晨。那一刻，巨大的无助和委屈几乎将她淹没。她独自在寒冷的夜里跑遍大半个校园找相关当事人核实，最终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问题。当她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舍，看到手机上江砚辞几小时前发来的“刚结束实验，一切还好吗？”的问候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打了很长一段字，想诉说自己的委屈和辛苦，但最终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只回了一句：“没事，都解决了。你早点休息。”

她意识到，有些路，终究要自己坚强地走完。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清晨。苏念禾被快递电话吵醒，收到一个从大洋彼岸寄来的厚重包裹。拆开一看，她愣住了。里面是一个崭新的速写本，扉页上写着：“致念禾，缺席的日子。”她翻开，一页一页，全是铅笔素描。有她可能提过的校园角落，有根据她分享的照片画的她的样子，更多的是他想象中的她的生活：在图书馆蹙眉查资料，在记者团开会时认真记录，甚至还有她那天晚上顶着寒风奔跑的模样……画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他看到她的消息时的心情，他的思念，他的鼓励，以及他无法在她身边陪伴的歉意。最后一页，画着地球两端的两个小人，中间由无数根线连接着，线上写着日期和简短的话语。

随本子寄来的，还有一小包来自那个国家的、包装精致的樟木香味香囊。江砚辞在附带的纸条上写：“这里没有樟树，但我找到了这个味道。闻着它，就像我还在你身边。”

苏念禾抱着速写本和香囊，在宿舍里坐了很久，又哭又笑。她终于明白，距离并没有让他们的心分开，只是让表达爱意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触手可及的陪伴，而是需要更多耐心、理解和创造力的功课。

那天之后，他们找到了新的节奏。不再强求即时回复，而是像写日记一样，随时分享生活碎片，知道对方会在方便的时候看到。他们约定每周进行一次时间较长的视频通话，不在乎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看着彼此，聊聊琐碎，感受对方的存在。苏念禾也开始给江砚辞寄明信片，写长长的信，把北京的秋天封存在信纸里寄给他。

山海相隔，但爱意找到了新的通路，反而因为这份不易，显得更加沉淀和珍贵。他们都在这段独自前行的时光里，学会了更深刻地爱对方，也成为了更独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