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计反噬
张嬷嬷的死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相府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虽对外只说是意外，但苏婉儿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免让人多了几分猜测。
苏清秋却像没事人一样，每日照旧看书、练字，偶尔去给柳氏请安，言行举止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苏婉儿这几日安分多了。”阿晚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来是真的怕了。”
苏清秋正在临摹一幅字帖，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怕？她那种人，只会因为恐惧而变得更疯狂。张嬷嬷死了，她没了与外界的联系，必然会想别的法子。”
话音刚落，青禾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进来，低声道：“小姐，表小姐派人送了些点心过来，说是她亲手做的，给您赔罪。”
苏清秋笔尖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来了。
“放在那里吧。”她头也没抬。
青禾将点心盘放在桌上，看着那几样精致的糕点，皱了皱眉：“小姐，这表小姐的心思……您还是当心些好。”
“我知道。”苏清秋放下笔，目光落在那盘点心上。糕点做得小巧玲珑，看起来颇为诱人，只是凑近了闻，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食材本身的异香。
“呵，倒是心急。”阿晚的声音带着冷意，“张嬷嬷刚死，就敢自己动手了？这是嫌死得不够快？”
苏清秋拿起一块梅花糕，指尖轻轻捏了捏，触感软糯。她记得，上一世苏婉儿也用类似的手段害过她，只是那时的她愚蠢，没能察觉。
“这糕点里加了什么？”苏清秋问。
“看颜色和气味，像是‘软筋散’。”阿晚的声音带着笃定，“无色无味，混入甜食中最难察觉，吃了只会让人浑身乏力，看似无害，却能让人在关键时刻动弹不得。她倒是没胆子直接下毒，想来是想找机会让你出个大丑，或是……给萧景渊创造机会。”
苏清秋将糕点放回盘中，眼神冰冷。
软筋散？看来苏婉儿是想在她身上复刻宴会上的“意外”，只是这次的目标，恐怕更直接。
“既然她这么‘有心’，我们总不能辜负。”苏清秋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青禾，去把这盘糕点送到母亲那里，就说是表小姐特意做了孝敬母亲的，还说……她知道前几日惹母亲生气了，心里一直不安。”
青禾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佩服：“是，小姐。”
看着青禾端着糕点离开的背影，阿晚低笑：“让她自己种的因，结自己的果。这法子不错。”
“对付这种人，不必讲什么道理。”苏清秋重新拿起笔，“她想用毒计害我，那我就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芷兰院内，柳氏正和几位交好的夫人闲聊。青禾将糕点送进来，说明了来意。
苏婉儿的名字一提起，柳氏的脸色就淡了几分。宴会上的事她本就没完全放下，此刻听说是苏婉儿特意做的，更是没什么兴致。
“放着吧。”柳氏淡淡道。
旁边一位夫人笑着打趣：“相府的表小姐倒是手巧，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正说着，苏婉儿 herself 也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讨好：“姑母，各位夫人，婉儿听说姑母这里有客人，特意过来看看。刚才做了些点心，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她这副主动示好的样子，倒让柳氏不好再摆脸色，只得道：“有心了。”
苏婉儿笑着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柳氏面前：“姑母，您尝尝？这是婉儿特意照着您喜欢的口味做的。”
她算准了柳氏不会对她亲手递过来的东西设防，只要柳氏吃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待会儿在各位夫人面前突然头晕乏力，丢了脸面，也能迁怒到苏清秋身上——毕竟，她对外只说是给苏清秋赔罪的。
柳氏看着递到面前的糕点，正要伸手去接，却见苏清秋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站在门口。
“母亲。”苏清秋福了福身，目光自然地落在苏婉儿手中的糕点上，“表妹也在。”
苏婉儿看到她，心中一跳，脸上却依旧笑着：“表姐也来了，快过来尝尝我做的糕点。”
苏清秋走过来，目光在糕点上一扫，忽然笑道：“表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我刚才好像看到青禾把这盘糕点从我院子里端过来，说是你给我赔罪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特意给母亲做的？”
这话一出，苏婉儿的笑容瞬间僵住。
柳氏和几位夫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苏婉儿心中慌乱，强笑道：“表姐说笑了，这糕点本就是给姑母做的，只是先让青禾送到表姐那里，让表姐也尝尝鲜……”
“哦？是吗？”苏清秋故作惊讶，“可我刚才在院里闻到这糕点的味道，总觉得有些奇怪。表妹，你这糕点里……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特别的东西”几个字，像是带着钩子，勾得人心头发痒。
苏婉儿的脸色彻底白了，手都开始发抖：“没……没有啊……就是些寻常的食材……”
“是吗？”苏清秋走上前，拿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尖轻嗅，“可我怎么闻着，有点像……上次父亲处理的一桩案子里，提到的‘软筋散’的味道？”
“软筋散”三个字一出，满室皆惊！
柳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苏婉儿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几位夫人也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苏婉儿的目光如同看毒蛇。
苏婉儿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糕点“啪”地掉在地上：“不！不是的！姑母，您相信我！是苏清秋陷害我！是她想害我！”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可越是慌乱，越显得心虚。
“我陷害你？”苏清秋冷笑，“我为何要陷害你？这糕点是你亲手做的，也是你亲手递到母亲面前的。难不成，我还能逼着你往里面加东西？”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苏婉儿哭喊着，想要去拉柳氏的手，却被柳氏嫌恶地避开。
“够了！”柳氏厉声喝道，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苏婉儿，我相府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她不是傻子，苏清秋的话，苏婉儿的反应，再加上之前宴会上的种种，已经让她明白了七八分。这个她一直以为乖巧懂事的表侄女，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龌龊的心思！
“姑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苏婉儿还在哭喊。
“冤枉？”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来人！把她给我带回房里，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姑母！不要啊！”
苏婉儿被丫鬟们强行拉了下去，哭喊声越来越远。
柳氏看着地上摔碎的糕点，又看了看几位脸色各异的夫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深吸一口气，对苏清秋道：“清秋，你随我来。”
进了内室，柳氏才疲惫地坐下，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复杂：“刚才……你早就知道那糕点有问题？”
苏清秋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女儿只是觉得她近日太过反常，又想起张嬷嬷的死，便多了个心眼。没想到……”
柳氏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庆幸：“幸好你发现了。否则，今日我若是在各位夫人面前出了丑，我们相府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
她此刻终于彻底看清了苏婉儿的真面目，心中对这个表侄女最后一点怜惜也消失殆尽。
“母亲，”苏清秋轻声道，“苏婉儿心性不正，留在府中怕是个祸患。”
柳氏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是。等你父亲回来，我会跟他商量，尽快将她送回乡下老家去，免得再在府里兴风作浪。”
苏清秋心中微松。将苏婉儿送走，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却能暂时断了她和萧景渊的联系，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是，她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被禁足在房里的苏婉儿，得知自己可能被送回乡下，彻底慌了。她砸坏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苏清秋！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她猛地想起萧景渊之前给她的一个信物，说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凭此物联系东宫的人。
既然苏清秋逼她，那她就鱼死网破！
苏婉儿从发髻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牌，紧紧攥在手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要让苏清秋，还有整个相府，都为她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