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二）
万俟雨子：王奶奶，你也在啊。
王奶奶：嗯，我给我家玉芝带点东西吃，她从楼上摔下来，醒了就没怎么吃东西，身子哪扛得住。
周玉芝：不……别过来！
周玉芝：别……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看见你的，真的不是……
周玉芝：不……求你了，别过来……
王奶奶：玉芝，怎么了？是做噩梦了？
周玉芝：奶奶，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很多……
周玉芝：很多的鬼……它们都飘在我眼前，脸上全是血，还对着我笑……
周玉芝：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玉芝：每次睡觉，都会梦到那个样子，醒了也挥之不去，一闭眼就是……
周玉芝：四个月以后……世界到处不是丧尸就是尸体，还有无数的鬼在飘……天都是黑的，植物长得比房子还高，把人都缠在里面……
周玉芝：我真的不想活了，太可怕了，我不想再梦见那一切了……
周玉芝：奶奶，你和我一起自杀吧，我们别等四个月了，我不想看见那恶心的一幕，不想被那些东西吃掉……
王奶奶：玉芝……傻孩子，别胡说八道。
王奶奶：哎……都是奶奶没照顾好你……
周玉芝：那个姐姐……
周玉芝：你可以看见吗……
万俟雨子：看见什么？
周玉芝：看见四个月后的世界啊……
周玉芝：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些丧尸张着嘴扑过来，尸体躺在路边，被植物缠得严严实实，还有那些鬼，飘在半空中，盯着我看……
周玉芝：他们都说我疯了，说我精神有问题，把我关起来，可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启裕：雨子……
万俟雨子：玉芝，其实，你并没有任何问题。
万俟雨子：相反，你还很幸运。
万俟雨子：你说的四个月以后的世界，是真的。
万俟雨子：而你，是一个预知梦异能者。
万俟雨子：而且，是一个很优秀的预知梦异能者，能提前看到未来的危机，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能力。
万俟雨子：你要保持活着的信念，别再想着自杀了。
万俟雨子：为了奶奶，你得多活一会，未来的日子，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
周玉芝：真的吗？
周玉芝：我真的是异能者，不是神经病，对吗？
周玉芝：终于有人可以理解我的心了，终于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
王奶奶：这位小姐啊，你说的是真的？我家玉芝真的没问题对吧？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王奶奶：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就不用总担心她了……
万俟雨子：是的，她没疯，也没精神问题，只是觉醒了异能，暂时没办法接受而已。
万俟雨子：只不过，玉芝现在可能会危险。
万俟雨子：因为玉芝之前在市中心大肆宣传自己的梦，把未来的事说给了很多人听，太过招摇。
万俟雨子：因此可能已经被浮鼬注意到了，浮鼬是重置时代前期的寄宿生物，最喜欢找异能者下手，会寄生在人体内，吞噬异能者的能力。
万俟雨子：除此之外，还可能有灵异化的怪物要伤害玉芝，你能看到未来的危机，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威胁，它们不会允许你活着。
周玉芝：这……
周玉芝：我只是想让大家相信我，理解我，想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救更多的人……
周玉芝：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一片好心……
万俟雨子：你的想法是好的，玉芝，善良从来都不是错。
万俟雨子：但是，在末世中，一切的善良都是奢侈的。
万俟雨子：你可以有自己的底线，可以保持善良，但不能因为善良束缚自己，更不能因为善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万俟雨子：对于你来说，你可能出自一片好心，想拯救更多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你。
万俟雨子：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大多数人只会觉得你疯了，只会嘲笑你，甚至会因为你的话，把你当成怪物，对你不利。
万俟雨子：在末世时，人心险恶，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帮你买单，也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好心，就对你伸出援手。
万俟雨子：你做出的一切决定都可能决定你的命运，一步错，步步错，甚至可能丢了性命，到时候，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说救别人了。
周玉芝：……
周玉芝：那么，你应该很了解四个月后的世界吧？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还知道我是预知梦异能者。
万俟雨子：不，我不了解。
万俟雨子：说实在的，四个月后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也只有预知梦异能者可以看见了，我没办法看到未来，自然也不了解。
龟龟：……？
万俟雨子：你出来干嘛啊龟龟，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万俟雨子：呆回去，别添乱。
周玉芝：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预知梦异能者的？你刚刚说的浮鼬，还有灵异化的怪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万俟雨子：我父母在科研基地工作，研究的就是一些特殊现象和生物。
万俟雨子：他们的同事之前和我说过，有一些人会提前觉醒异能，预知梦异能者就是其中一种，还说了预知梦异能者的表现，以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比如浮鼬和灵异怪物。
万俟雨子：我当时没在意，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很远，没想到会真的遇到，现在一看你的情况，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自然就知道了。
周玉芝：哦……原来是这样。
周玉芝：看来，你比我更幸运啊，有父母告诉你这些，不用像我一样，一个人承受这些，还被人当成疯子。
万俟雨子：说笑了，幸运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自己争来的。
万俟雨子：说起来，我还差点被一只兔子弄死了，当时那兔子突然变异，对着我的脖子就咬过来，差点没把我咬死。
万俟雨子：不过，我还得谢谢那只兔子，让我长了记性。
周玉芝：为什么要谢谢它？
万俟雨子：它让我吃了麻辣兔头，味道还不错。
周玉芝：………………
周玉芝：你可真幽默，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万俟雨子：启裕，上厕所不？
万俟雨子：别在这儿待着了，打扰人家休息，我们出去透透气。
宋启裕：嗯？哦，好。
Q市第一医院厕所，消毒水味混着潮湿气，墙面斑驳，角落里堆着废弃纸巾，光线昏暗得有些压抑。两人靠在门板上，能听见外面走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宋启裕：雨子，刚为什么突然拉我走？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厕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万俟雨子：我怀疑，刚刚的王奶奶和周玉芝，都是假的。
宋启裕：有吗？
宋启裕：我怎么觉得没什么问题？周玉芝看起来很崩溃，也很可怜，王奶奶也很心疼她，说话做事都很正常，不像是假的啊。
万俟雨子：你没发现，她们一直在套我的话吗？
万俟雨子：从一开始，周玉芝就一直在说四个月后的世界，说自己能看见未来，看似是在倾诉，是在寻求理解，其实是在试探我，看我知不知道这些事，看我对未来的事了解多少。
万俟雨子：后来我承认四个月后的世界是真的，说她是预知梦异能者，还说了浮鼬和灵异怪物，她又追问我怎么知道这些，问我是不是了解四个月后的世界，看似是好奇，其实是在套我的底，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想知道我知道多少关于重置时代和异能者的事。
万俟雨子：还有王奶奶，看似一直心疼周玉芝，没说什么关键的话，可她每次问我问题，都恰到好处，要么问周玉芝是不是真的没问题，要么就默默听着我们说话，眼神里藏着几分审视，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老人，更像是在配合周玉芝演戏，观察我的反应。
万俟雨子：我刚刚故意露出重置时代的信息，故意说自己父母在科研基地工作，就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看她们会不会继续追问，看她们的反应。
万俟雨子：你没注意到吗？我说完父母在科研基地工作后，周玉芝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还是被我看见了，还有王奶奶，看似在叹气，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我，看我有没有撒谎。
万俟雨子：还有周玉芝的反应，太刻意了，一开始崩溃大哭，说自己不想活了，等我承认她是异能者后，立马就平静了下来，还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转变太快，根本不像是一个长期被误解、濒临崩溃的人该有的反应，更像是在刻意表演，为了让我相信她，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
万俟雨子：而且，她刚刚看龟龟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根本不是好奇，像是在确认什么，龟龟虽然小，但感知很敏锐，刚刚在口袋里一直动，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说明她们身上，肯定有问题，要么是被浮鼬寄生了，要么就是灵异化的怪物变的，甚至可能和之前巷子里的事有关。
万俟雨子：我之所以突然拉你走，就是不想再被她们套话，也不想打草惊蛇，得先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不能贸然拆穿，不然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宋启裕：啊？这么严重？
宋启裕：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她们要是真的有问题，肯定还会找机会套我们的话，甚至可能对我们不利。
万俟雨子：别急，先别打草惊蛇。
万俟雨子：我们先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看看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再找机会查清楚她们的身份，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万俟雨子：你也别露馅，别表现出怀疑，就像平时一样，别让她们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不然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她们的实力，贸然行动太危险。
万俟雨子：还有，一会儿回去，别多说废话，等时机合适，我们就走，之后再来医院盯着她们，看看她们会不会和其他人接触，总能找到线索。
万俟雨子：记住，一会儿进去，别乱看，别乱说话，跟着我来就行，别露出马脚。
宋启裕点点头，心里满是紧张，跟着万俟雨子转身往病房走。走廊里光线依旧昏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两人没再说话，只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口袋里龟龟偶尔发出的细微动静，空气里的压抑感越来越重，仿佛有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盯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