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善恶（3）

荆西池：“继续往前走吧，你们会看到更荒延的世界”

方青然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小楼前

小楼像被遗弃的兽骨，歪斜地杵在荒草深处

木檐早已朽烂成锯齿状，瓦片碎落处露出黑洞般的椽子，风穿过时发出呜咽般的嘶响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暗沉木纹，像是干涸的尸斑

唯一的光源是门廊下那盏灰黄的灯——

灯罩积着厚厚的油污，光线如垂sz的呼吸般飘忽不定

它把整栋楼照得如同浸在陈旧胶片里，所有影子都被拉得细长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活物在墙上蠕动着

盼望着人们能发现他们，渴望着人们对于自己存在的承认

灯光所及之处，遍地匍匐着苍白的花

它们没有叶片，只有半透明的茎秆托着铃铛状的花朵，花瓣上凝结着细密水珠，像病人额头的冷汗

这些花簇拥着台阶、缠绕着廊柱，甚至从地板裂缝中钻出，泛着类似骨骼的瓷白光晕

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腐香，混着潮湿的木头霉味，让人喉头发紧

若有似无的窸窣声从花丛深处传来，仿佛根须正悄无声息地蔓延

踩过地面时，脚下不是坚实的木板，而是某种绵软潮湿的触感，仿踩佛在我们脚下的是“他们”的s骨交错相接所形成的孤帆

楼道窄得像一道陈旧的伤痕，两侧堆砌的杂物如山峦般挤压着空间

歪斜的旧家具、裹着灰尘的编织袋、露出弹簧的沙发垫

它们沉默地垒砌，几乎吞没了本就不宽裕的光线

然而，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之上，竟找不到一丝新鲜的尘埃

所有杂物的表面都呈现出一种被反复擦拭后的钝光，仿佛有人日复一日地精心打理这片狼藉

老旧的木质楼梯每一级都吱呀作响，露出内部腐蚀的纹理，但扶手却被摩挲得异常光滑，甚至有些包浆，摸不出一粒灰尘

一种过于用力的洁净感弥漫在空气里，没有霉味，只有一股廉价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压制着木头应有的腐朽气息

脚下的木制楼梯早已屈从于时间和衰败，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具正在朽坏的骨架

它发出的每一声吱嘎都不像抱怨，而更像一声警告，一声从内部传来的、疲惫不堪的呻吟

台阶严重倾斜、变形，没有两级是完全水平的，踩上去的瞬间总能感到一种危险的虚浮感

祝芝：（os:是错觉吗？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有些木板的一端诡异地翘起，另一端则深陷下去，露出了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缝隙

像是人眼般粘稠着

祝芝：（os:刚刚墙壁是不是动了？）

那双曾遨游在题海中，不见半分疲色的眼眸仔细观察着

却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祝芝：（os:也许是错觉吧，但愿）

众人拾阶而上，脚步声在空寂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踏在时代的枯骨上

楼梯的呻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滞的、被打破的寂静

首先攫住目光的，是一片狼藉的银光

数以百计的培养皿，那些曾经禁锢着生命与谜题的玻璃囚笼，如今都已破碎

它们不是整齐地排列，而是以一种爆炸般的、绝望的姿态倾泻在地

巨大的碎片像透明的獠牙，斜插在焦黑的地板与散落的纸张之间

更小的则碾成了齑粉，铺成一片闪烁的、危险的星河，在昏暗中发出冷冷的幽光

暮暮ya：卡

暮暮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