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6野洵X落韫笙=骨瓷灯盏
野洵在第三次看到那盏骨瓷灯盏时,终于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彼时他正蹲在老城区旧货市场的角落,指尖刚触到一个蒙尘的铜制罗盘,眼角余光就瞥见斜前方摊位上,那盏白得近乎诡异的灯盏正映着午后的阳光,釉面上淡青色的缠枝莲纹像活物似的微微蠕动。他猛地抬头,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见他望过来,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小伙子,看中这灯了?” “这灯……”野洵喉结动了动,他分明记得前两次看到这盏灯时,一次是在城南废弃医院的走廊尽头,一次是在自己公寓楼下的垃圾桶旁,可每次想靠近,灯盏都会凭空消失。这次它就摆在摊位上,盏口还残留着一点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血迹,“怎么卖?” 老太太伸出枯瘦的手,比了个“五”的手势:“五百,这可是老物件,民国时期的骨瓷,夜里点着能安神。” 野洵没还价,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百元钞递过去。指尖碰到灯盏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缝爬上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却见灯盏底部刻着两个细如蚊足的字——韫笙。 “韫笙……”他轻声念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本旧书里见过。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了。野洵把灯盏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台灯,白瓷灯身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上午看到的缠枝莲纹安分了许多,只是那点暗红印记依旧醒目。他找出一块软布,想擦掉那印记,可布巾刚碰到灯盏,整间屋子的灯突然灭了。 黑暗中,骨瓷灯盏自己亮了起来。 不是普通蜡烛或灯泡的光,而是一种淡蓝色的冷光,从盏口缓缓溢出,照亮了茶几周围的区域。野洵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冷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衫,长发及腰,身形清瘦,侧脸的轮廓在冷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你是谁?”野洵握紧了口袋里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在疯狂转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人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极为俊秀的脸,眉骨偏高,眼尾微微上挑,嘴唇却没有一丝血色。他看向野洵,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又轻又冷:“你拿着我的灯盏,还问我是谁?” “你的灯盏?”野洵皱眉,“这是我从旧货市场买的。” “买的?”那人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这盏灯是用我肋骨烧制的,你说,谁能卖给你?” 野洵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沙发。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灯盏,此刻那白瓷表面似乎透出淡淡的粉色,像皮肤下的血管,缠枝莲纹真的动了起来,顺着灯身蜿蜒向上,最终停在盏口,化作一朵盛放的莲花。 “我叫落韫笙。”那人往前飘了飘,冷光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民国二十年,我被人活生生拆了肋骨,烧成这盏灯,用来镇住这栋楼里的东西。” 野洵这才想起,自己住的这栋公寓楼,原本是民国时期一个军阀的公馆,后来改成了公寓。他搬进来时,中介只说这里地段好,却没提过什么怪事。现在想来,难怪每个月的房租比周围便宜一半,难怪晚上总能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却从来没见过楼上有人住。 “镇住什么东西?”野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小就能看到这些东西,只是大多时候装作没看见,免得惹麻烦。可这次不一样,落韫笙的存在太真实了,那股寒意也太刺骨了。 落韫笙的眼神暗了暗,看向公寓的天花板:“楼上的房间里,锁着一个‘食魂’。民国二十三年,那个军阀为了长生,抓了十几个生辰八字特殊的人,活生生剥了他们的魂魄,炼成了这个食魂。我当时是这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被他请来看宅,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就把我杀了,用我的肋骨烧灯,镇住食魂,免得它跑出去害人。” “那为什么现在……” “因为镇不住了。”落韫笙打断他,“这几年,楼里死了三个人,都是被食魂吸走了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你是第四个,你的生辰八字和我一样,都是纯阴命格,食魂最喜欢你这种魂魄。” 野洵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前几天晚上,自己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黑影追着他跑,想钻进他的身体里。原来那不是梦,是食魂在试探他。 “那我该怎么办?”野洵看向落韫笙,“你既然是风水先生,应该有办法对付它吧?” 落韫笙苦笑一声:“我现在只是个魂体,连实体都没有,怎么对付它?那盏灯是唯一能镇住它的东西,可这些年灯身的灵气越来越弱,再加上最近雨水多,湿气重,灯盏快镇不住它了。” 野洵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灯盏,淡蓝色的冷光已经比刚才暗了些,釉面上的缠枝莲纹也开始褪色。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黄符——这是他爷爷生前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保平安。他把黄符贴在灯盏上,黄符瞬间燃起淡金色的火焰,灯盏的冷光又亮了几分。 落韫笙惊讶地看着他:“你爷爷也是风水先生?” “嗯。”野洵点头,“他生前是我们那儿有名的阴阳先生,可惜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这些年我一直把他的东西带在身边,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落韫笙的眼神柔和了些:“你爷爷的黄符很厉害,能暂时稳住灯盏的灵气。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决食魂,得找到当年那个军阀藏起来的‘镇魂鼎’。” “镇魂鼎?” “对,”落韫笙飘到窗边,看向楼外的夜空,“那个军阀当年炼食魂时,用镇魂鼎来聚集魂魄。后来他被人暗杀,镇魂鼎也不知所踪。如果能找到镇魂鼎,就能把食魂收进去,永远镇住它。” “可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去哪里找镇魂鼎?”野洵有些犯难,他对民国时期的历史一无所知,更别说找一个失踪了几十年的鼎了。 落韫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记得当年那个军阀有个秘密书房,就在这栋楼的地下室里。书房里有一幅画,画的是他的公馆,镇魂鼎应该就藏在画后面的暗格里。只是地下室常年锁着,而且里面阴气很重,有很多当年被他害死的人的冤魂。” 野洵咬了咬牙:“不管有多危险,我都得去试试。否则不仅我会死,楼里的其他人也会有危险。” 落韫笙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好,我陪你去。虽然我不能直接帮你对付冤魂,但我可以给你指路,告诉你哪些地方不能碰。” 当天晚上,野洵准备好了爷爷留下的黄符、罗盘和桃木剑,落韫笙则附在骨瓷灯盏里,被他揣在口袋里。两人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公寓楼的地下室门口。 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还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野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撬棍,用力撬了几下,铜锁“咔哒”一声断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 “小心点,”落韫笙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这里的冤魂都很凶,它们被关在这里几十年,怨气很重。你把灯盏拿出来,冷光能暂时震慑住它们。” 野洵掏出灯盏,淡蓝色的冷光立刻照亮了前方的通道。通道两旁的墙壁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喷溅的血迹。他握着罗盘,跟着指针的方向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周围传来细碎的哭声和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在跟着他。 “别回头,”落韫笙提醒道,“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那些冤魂会用幻觉迷惑你,只要你回头,它们就会扑上来。” 野洵咬着牙,加快了脚步。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木门,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正是落韫笙说的秘密书房。他推开门,里面堆满了灰尘,正中间挂着一幅油画,画的是民国时期的公馆,和现在的公寓楼一模一样。 “镇魂鼎就在画后面,”落韫笙的声音有些激动,“你把画取下来,暗格就在后面。” 野洵走到画前,伸手去取画框。就在他的手碰到画框的瞬间,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灯盏的冷光剧烈晃动,墙壁上的血迹开始渗出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好,食魂来了!”落韫笙的声音变得急促,“它感觉到镇魂鼎的气息了,快,赶紧打开暗格!” 野洵用力把画取下来,后面果然有一个暗格。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正是镇魂鼎。鼎身不大,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 就在他把镇魂鼎拿出来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个黑影从通道口冲了进来,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黑雾,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把镇魂鼎举起来!”落韫笙大喊,“用你的血滴在鼎上,启动符文!” 野洵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镇魂鼎上。鲜血碰到鼎身的瞬间,鼎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黑影牢牢吸住。黑影疯狂挣扎,尖叫着想要逃脱,可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最终将它整个吸进了镇魂鼎里。 随着黑影被吸走,地下室的晃动渐渐停止,周围的哭声和脚步声也消失了。野洵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成功了……”落韫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食魂被收进镇魂鼎里了,只要把鼎埋在阳气重的地方,它就永远出不来了。” 野洵站起身,看了看手中的镇魂鼎,又看了看口袋里的灯盏:“那你呢?食魂被收了,你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落韫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魂魄和灯盏绑在一起几十年了,灯盏不毁,我的魂魄就不能转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能化解灯盏怨气的东西。”落韫笙的声音有些低落,“当年烧灯的时候,那个军阀在灯里下了诅咒,除非有纯阴命格的人自愿用自己的魂魄滋养灯盏,化解里面的怨气,否则我永远只能困在灯里。” 野洵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口袋里的灯盏,淡蓝色的冷光已经变得很暗,像是随时会熄灭。他想起落韫笙这些年被困在灯里的孤独,想起他为了保护楼里的人,一直默默镇着食魂,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帮你。”野洵说,“我是纯阴命格,我可以用我的魂魄滋养灯盏,化解里面的怨气。” “不行!”落韫笙立刻拒绝,“那样会伤到你的魂魄,严重的话,你会变成白痴,甚至会死!” “我不怕。”野洵笑了笑,“我爷爷说过,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为了保护别人,被困了这么多年,我不能看着你永远困在灯里。而且,我从小就能看到这些东西,也许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落韫笙还想说什么,野洵已经咬破了另一个手指,将鲜血滴在灯盏上。鲜血顺着灯身流下,渗入釉面,原本褪色的缠枝莲纹重新变得鲜艳,淡蓝色的冷光也亮了起来,变成了温暖的金色。 “你……”落韫笙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能感觉到灯里的怨气正在慢慢化解,自己的魂魄也越来越清晰,“谢谢你。” 野洵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灯盏吸收,但他没有停下。他看着灯盏里渐渐浮现出落韫笙的身影,这次他不再是模糊的魂体,而是有了实体,月白色的长衫也变得有了质感。 “好了,怨气化解了。”落韫笙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野洵的脸颊,他的手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温暖,“你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野洵点了点头,收回了手指。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落韫笙赶紧扶住他。 “我没事。”野洵笑了笑,“只是有点累。” 落韫笙扶着他走出地下室,回到公寓。他把镇魂鼎埋在了公寓楼前的大树下,那里阳气重,能永远镇住食魂。然后他回到野洵的公寓,看着野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接下来的几天,落韫笙一直守在野洵身边,用自己的灵气滋养他的魂魄。野洵的身体渐渐恢复,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这天早上,野洵醒来时,看到落韫笙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穿着现代的衣服,是野洵给他找的,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衬得他更加俊秀。 “你醒了?”落韫笙回头,笑了笑,那笑容像是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感觉怎么样?” “很好。”野洵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感觉自己的魂魄比以前更强了。” 落韫笙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我要走了。” 野洵愣了一下:“走?去哪里?” “去转世。”落韫笙说,“怨气化解了,我可以去转世了。只是……我有点舍不得你。” 野洵的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笑了笑:“没关系,你能去转世就好。以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再见面。” 落韫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野洵:“这是我当年用的罗盘,送给你。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它会保护你。” 野洵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铜制的罗盘,和他爷爷的那个很像,只是上面刻着更复杂的符文。 “谢谢你。”野洵说。 落韫笙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野洵,笑了笑:“再见,野洵。” “再见,落韫笙。” 落韫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里,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野洵知道,他真的来过,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也结下了一段深厚的情谊。 野洵拿起桌上的骨瓷灯盏,灯盏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白瓷灯,釉面上的缠枝莲纹依旧鲜艳,只是不再发光。他把灯盏放在书架上,又拿起落韫笙送给他的罗盘,紧紧握在手里。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爷爷留下的东西,有落韫笙送给他的罗盘,更重要的是,他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野洵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他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心中有善,有勇气,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
[5007字献上]
[下一章北夜,现代娱乐圈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