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微光救孤魂
崔梦蝶在一片刺骨的寒凉中睁开眼,混沌的视线里,唯有一点昏黄的油灯光晕在摇晃。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拼过一般,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尤其是后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粗布绷带紧紧裹着,渗出血迹,将布料浸得发黑。
“醒了?可算醒了。”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欣慰。崔梦蝶费力地侧过头,看见炕边坐着瞎眼婆。正是这瞎师婆,在她被六葬菩萨打成重伤逃跑,然后晕倒的处境下救了她
“师婆……”崔梦蝶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刚一开口,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瞎师婆连忙伸出枯瘦却有力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慢些,慢些,刚捡回一条命,可经不起折腾。”她摸索着端过炕边的粗瓷碗,碗里是温热的米汤,“来,喝点米汤润润喉,这几日你都靠这个吊着气呢。”
崔梦蝶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米汤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米香,终于驱散了几分喉头的灼痛。她看着瞎师婆熟练地喂着自己,心中满是感激,又带着几分疑惑:“不对啊,我受的这伤……咳咳……可是普通米汤治不好的(๑•̌.•̑๑)ˀ̣ˀ̣”若不是这素不相识的瞎师婆,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师婆,为何要救我?”崔梦蝶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受过太多委屈,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里,人人在她进地府当鬼门关掌门人之前,把她当做求烟缘和子嗣的“工具”,生怕她逃跑,这瞎师婆明明眼盲,却偏偏要冒着风险救一个陌生人。
瞎师婆喂米汤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可是能与汤婆婆对抗的人,救人哪需要什么理由?那日我循着草药的气息上山,听见崖底有微弱的呻吟,便摸索着下去了。都是爹娘生养的性命,哪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她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朴素的善良,“我这双眼,虽是瞎了,可心里亮堂着呢。听你的声音,不过是个年轻姑娘,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崔梦蝶闻言,眼眶一热,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被抛弃,差点冻死、饿死,被毒死咬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人(谢思芙),又被追杀,谢思芙为了救她而死,然后在雨中听着妈妈为妹妹而唱的摇篮曲,被汤婆婆捡到,又裹了三寸金莲,后被逼着当假菩萨,汤婆婆又死,为救妹妹崔星颖替当河神的媳妇,上岸又被抓去当魕娘子,成了村民们求姻缘和子嗣的“工具”,然后又下了地府……她从未听过这般温暖的话语,也从未感受过这般……难以言说的爱意,因为她从没感受过。她哽咽着,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瞎师婆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哭,别哭(♡ ὅ ◡ ὅ )ʃ♡”她摸索着从炕头的布包里拿出一些晒干的草药,“你后腰的伤重,我用草药给你敷了,虽不能立刻痊愈,但能止血镇痛。只是我这里条件简陋,缺医少药,你得多些耐心养着~(˶╹ꇴ╹˶)~。”
崔梦蝶在瞎师婆的茅屋里安心养伤。茅屋不大,只有一间正房,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土炕,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和柴火。瞎师婆虽是眼盲,却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她熟悉山里的每一寸土地,知道哪里有草药,哪里有野果,哪里能打到猎物。
每日清晨,天还未亮,瞎师婆便背着竹篓上山采药。她凭着多年的经验,用手触摸、用鼻子嗅闻,便能准确分辨出各种草药的种类和药性。回来后,她便将草药洗净、捣碎,仔细地敷在崔婉莺的伤口上,再熬上一锅浓浓的药汤,看着她喝下。
崔婉莺伤势稍轻后,便想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瞎师婆总是不许:“你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这老婆子,独来独往惯了,这些活计,我自己能应付。”崔婉莺只好作罢,每日躺在炕上,看着瞎师婆忙碌的身影,心中越发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