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

夜的影子像流水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明明已经是冬天了，可是身上却冒出的黏腻的汗液，扰得我睡不清静。我起身套上厚重的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来到小区楼下。凌晨的小区被夜色笼罩，透不出一丝光晕，我坐在长椅上，风拂过，月光荡漾，思绪游离着，随着偶尔冒出的一两点星子隐匿入云层中。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一个人摇摇欲坠地坐在顶楼，来不及思考，我冲进楼层，跌跌撞撞地朝着顶楼爬去。

在我哼哧哼哧爬到顶楼后，终于看见了那个人，他坐在风里，似乎下一秒就转瞬即逝。

“等一下！”我喊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楼顶显得格外突兀。

他回过头，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月光下，他的脸很苍白，但眼睛很亮。

“这里风大，”我说，“要不下去吧？”

他摇摇头，反而往边缘挪了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在教室里，在宿舍，甚至在家里，都没人真正看见我。”

我愣住了。这话太熟悉，像从我心底掏出来的一样。

“我懂。”我走近一步，在他身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我也总是觉得自己在扮演别人。演一个温柔的人，演一个开朗的人，演一个...正常的人。”

他转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我：“那你累吗？”

“累啊。”我苦笑，“累得想要消失。”

我们陷入了沉默。城市在脚下延伸，万家灯火像散落的星辰。在这个高度，所有的烦恼都变得渺小，却又格外清晰。

“我叫晨曦。”我说。

“金泰亨。”他回答，月光打向他的鼻梁，洒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又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他忽然站起身，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但他只是向我走来。

“其实，”他说，“我刚才没想跳。只是这里够高，能让我感觉...离天空近一点。”

我看着他，突然理解了这种感受。当大地让人窒息时，我们本能地向往天空。

“我该回去了。”他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下走。空旷的楼梯间，脚步声一轻一重，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节奏感。楼梯间比上去时明亮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走到楼下分叉路口，他回头看我：“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我有些惭愧。

“你看见了。”他说，“你看见了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我心中某把生锈的锁。

鬼使神差地，我对他说：“以后不开心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这栋楼的三楼。”

“好。”他轻轻答应，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久违地拉开窗帘，坐在窗边等待着日出。

阳光明媚，染红了周围的薄云，寒冷的冬日，最先出现的是温暖的晨曦。

今天，天气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