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

又是一个雨夜。

我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在被雨水浸透的街道上。两旁商店的霓虹灯影跌落水坑,在水面晕染。光影摇曳间,那个熟悉的轮廓似乎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摇摇头,想要甩掉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不会再有人为我撑伞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雨水缠绵地落在发丝、脸庞、肩膀,每一滴都带着沉甸甸的思念。是我亲手推开了他,又一次。自卑像藤蔓缠绕心脏,越沉沦越窒息。我总以为,提前放手就不会受伤,却忘了推开他的力道,同样会反作用在自己身上。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划破了雨幕的寂静。我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只顾着慌忙擦去脸上的水珠。大概是工作消息吧,这样想着,我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光芒刺得我眯起眼。屏保上,是我们依偎在初春的樱花树下,他的笑容比身后的花海还要灿烂。

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个念头像钝刀割着心脏,刻骨铭心的痛,他是高岭之花,而我只是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皎洁的月亮不会需要一颗黯淡的星的陪伴。分开之后,大概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延伸向再也不会相遇的远方吧。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我想回头。万一呢?万一他会在身后等着我呢?可是,提出分手时那句“到此为止”还言犹在耳。决绝的是我,后悔的也是我。我害怕回头看见空荡的街道,那种希望落空的滋味,比持续的失落更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一把熟悉的黑色雨伞悄然撑过头顶,雨水敲打伞面的啪嗒声忽然变得遥远。

“就知道你会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我僵在原地,不敢回头,生怕这是个一触即破的幻觉。

“每次下雨都不带伞,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他绕到我面前,伞面向我倾斜。西装左肩已经淋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在布料上慢慢晕开。他皱着眉的样子一如从前。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跟着你走了整整一条街。”他叹了口气,有些嗔怪“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找个屋檐躲会,要是感冒怎么办。”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他却浑然不觉。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在霓虹灯的折射下闪着微光。

“对不起。”这三个字终于挣脱束缚,“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只是觉得……”

“觉得你配不上我?还是觉得我会先离开?”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疲惫,“你能不能有一次,问问我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是那张被我撕碎又小心翼翼粘好的电影票根,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看的爱情片。边缘已经磨损,但每一个碎片都被仔细对齐。

“平行线确实不会相交。”他说着,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根本不是平行线。而是两条早就交织在一起的线,你非要强行扯开,只会让打结的地方更乱。”

伞下的小空间里,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雨水的气息混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构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氛围。

“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走向不一样的未来。”

我抬起头,终于敢直视他的眼睛。在那片熟悉的深褐色里,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狼狈却充满希望。雨还在下,但在这个小小的伞下世界,我第一次相信,有些错过还可以挽回,有些平行线也能找到相交的点。

爱你的人永远会在背后等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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