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透明信纸上的遗言：“只想每天吃你的糖葫芦”
客栈的窗棂糊着新换的棉纸，街灯的暖光透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阿霞把白天捡来的宝盒碎片都摊在桌上，碎片大小不一，最大的一块还带着莲花纹的残迹，最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拼在一起也凑不齐半个宝盒的形状。她用指尖轻轻拨弄碎片，每块碎片都还带着淡淡的余温，像揣在怀里捂热的糖块。
至尊宝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沙僧留下的定风珠，珠子在掌心滚来滚去，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看着阿霞专注的侧脸，想起傍晚送唐僧和沙僧时，阿霞眼里的失落 —— 她嘴上没说，可他知道，她是真心把那两个唠唠叨叨的出家人当成了朋友。
“今天师傅说，等取完经还会来看我们。” 阿霞突然开口，指尖停在那块带莲花纹的碎片上，“你说，他们真的能找到路回来吗？”
“会的。” 至尊宝把定风珠放在碎片旁，珠子碰到碎片，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师傅虽然啰嗦，但从来不说空话。再说，不是还有宝盒碎片吗？有长安的气息在，他们总能找回来。”
阿霞笑着点头，指尖继续拨弄碎片。就在这时，那块带莲花纹的碎片突然亮了起来，莹白的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柔和，不像之前那样刺眼，倒像月光落在水面上的样子。阿霞吓了一跳，指尖下意识缩了缩，却见碎片的光里慢慢飘出一张纸 —— 不是普通的宣纸，而是透明的，像薄冰融化后凝成的膜，纸上隐隐有字迹在流动。
“这是…… 什么？” 阿霞凑过去，声音里带着惊讶。
至尊宝也站起身，凑到桌前。透明信纸在碎片的光里慢慢展开，上面的字迹渐渐清晰，是娟秀的小字，带着点潦草，像是写得很急，又像是写得很用力，有些笔画都透了纸背 —— 那是他从未见过，却又莫名熟悉的字迹。
“阿牛，” 信纸上的第一行字就让至尊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认得这个称呼，只有阿霞会这么叫他，可这字迹里的温柔，却带着他从未感受过的委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也不知道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不在。牛魔王说，等明天太阳出来，他就会把我绑在祭台上，用来换你的斧头帮地盘。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了之后，你就忘了我。”
阿霞的呼吸也放轻了，她能感觉到这封信里的情绪，不是她的，却和她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牵挂。她下意识看向至尊宝，发现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发抖，眼眶也慢慢红了。
“你总说，你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说你是我的盖世英雄。可我其实不想你当什么英雄，我只想你陪我去看长安的花灯，像你答应过的那样。上次在盘丝洞，你说等忙完斧头帮的事就带我去，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字迹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写的人吸了吸鼻子，“我偷偷问过菩提老祖，他说我们的姻缘是天定的，可天定的姻缘，怎么就这么苦呢？”
至尊宝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原时空里，紫霞被牛魔王叉在半空时，眼里的失望和决绝。他一直以为，她想要的是他的英雄救美，想要的是他戴上紧箍后的力量，却从来没想过，她想要的只是一场简单的花灯会，只是一次兑现的承诺。
“昨天我在牛魔王的洞府里，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洞外经过，糖葫芦裹着糖霜，红通通的，像过年时挂的灯笼。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见我时，手里也拿着一串糖葫芦，说要请我吃，结果还没等我咬一口，就被春三十娘的蛛丝缠住了。” 信纸上的字迹开始发虚，像是快要消失，“阿牛，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你当盖世英雄，我也不想当什么仙女，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姑娘，每天都能吃到你买的糖葫芦，每天都能和你一起看太阳升起。这样，就够了。”
最后几个字渐渐淡去，透明信纸在碎片的光里慢慢卷起来，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最后贴在了那块带莲花纹的碎片上，变成了一道淡淡的印记，再也看不见了。碎片的光也慢慢暗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温凉。
客栈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至尊宝站在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带印记的碎片，指节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碎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从来不知道，原时空的紫霞，在临死前还想着这些小事，还在盼着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未来。他以为自己的 “大义” 是对她好，却没想到，他欠她的，从来都不是一场英雄救美，而是一次没有遗憾的陪伴。
阿霞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心里也酸酸的。她之前总觉得，自己是原时空紫霞的替代品，是至尊宝弥补遗憾的工具。可看到这封信，她才明白，原时空的紫霞和她一样，想要的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只是至尊宝的真心。她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至尊宝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她要的不是英雄，是你。”
至尊宝转过身，把阿霞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以前太傻了，总以为只有戴上紧箍才能保护她，却忘了她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不欠她的。” 阿霞抬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她写这封信，不是要你愧疚，是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珍惜现在。她没得到的，你替她好好守着，就够了。”
至尊宝看着阿霞眼里的理解和温柔，心里的愧疚慢慢被暖意取代。他知道，原时空的遗憾已经无法改写，可他还有现在，还有眼前这个愿意陪他看花灯、吃桂花糕的姑娘。他握紧手里的碎片，把阿霞抱得更紧：“嗯，我会的。以后每年的花灯会，我都陪你去，每天都给你买糖葫芦，像她希望的那样。”
窗外的风还在吹，街灯的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桌上的宝盒碎片静静躺着，那块带印记的碎片上，淡淡的字迹仿佛还在闪烁，像是原时空的紫霞，在遥远的时空里，轻轻说了一句 “再见”。
他们都知道，遗憾不会消失，会永远留在心底。但只要彼此珍惜，那些遗憾就不会变成痛苦，而是会变成守护彼此的力量，陪着他们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