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总统零1

竞选之夜，万众瞩目。当胜选的消息传来，聚光灯下，安室透——不，此刻应是降谷总统，站在台上，接受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努力维持着笑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茫然。他成功了，他站上了权力的顶峰，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被无形之手推上悬崖的战栗？

鸩酒依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像一个忠诚的守护者。但只有安室透能看到，他眼中那抹再也无法掩饰的、冰冷而狂热的期待。

就职典礼后的某个深夜，总统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鸩酒将一份绝密档案放在降谷零的办公桌上。

“看看吧，总统先生。”鸩酒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这是你赢得‘光明’的代价，也是这个国家……送给你加冕的贺礼。”

降谷零翻开档案，只看了几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里面不是组织的罪证，而是这个国家最深层、最黑暗的秘密。远超他之前所知的情报贩卖和腐败，是涉及高层默许的、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与当年在他身上进行的类似，但规模更大）；是为了地缘政治利益而策划的、伪装成意外的暗杀与颠覆；是与国际犯罪组织心照不宣的利益输送，甚至包括……默许甚至利用组织进行某些“脏活”，以换取表面的和平与稳定。

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他所效忠的、他为之奋斗的、他如今代表的这个国家机器，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流淌着比组织更加伪善、更加肮脏的血液。他以为自己在对抗黑暗，却不知自己一直站在更大的黑暗阴影之下，甚至……曾是这黑暗的一部分。

“你以为是我拉你堕落吗？透。”鸩酒走到他身边，指尖划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文件，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内容却如淬毒的匕首，“不，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为你所效忠的黑暗……燃尽自己。”

他俯下身，看着降谷零剧烈颤抖的肩膀和失去焦距的瞳孔，一字一句地，将最后的事实钉入他的心脏：

“推动你上位的资金，有一部分，就来自这些实验的灰色收入，来自那些肮脏的交易。你所站的这个位置，从一开始，就是由无数的冤魂和罪恶堆砌而成的。”

“现在，你看到了吗？”鸩酒的笑容在夜色中妖异绽放，“这就是你拼死守护的‘光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残酷的谎言。”

降谷零猛地抬头，紫灰色的眼眸中，最后的堡垒轰然倒塌，不是化为投向黑暗的决绝，而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被彻底背叛与愚弄的绝望深渊。他没有堕落，但他所坚守的“光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残酷的谎言。

鸩酒没有拉他共沉沦，而是将他推上了神坛，让他亲眼目睹，他曾经信奉的神殿，早已是废墟一片。

他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剥夺了他生命中最后的意义。

降谷零坐在象征着最高权柄的办公桌后，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渺小和可笑。他看着眼前这个将他推向如此境地的“恶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损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赢了世界，却输掉了对整个世界的信念。

而鸩酒，安静地欣赏着这幕他精心策划了无数个日夜的终局。这才是最极致的报复，也是最完美的占有——他让他的光，亲眼见证了自己的虚伪与肮脏，从此以后，这束光将永远被困在这座黄金铸就的牢笼里，带着这份清醒的绝望，直至永恒。

“透君，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