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林星晚的消失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充斥着少年们惊慌呼喊的练习室，在林星晚身体软倒下去的瞬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真空。时间凝固，空气冻结。

丁程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在林星晚倒地前猛地跨前一步，将她稳稳接住，揽入怀中。入手处的身躯轻盈得可怕，带着一种不正常的冰凉，仿佛他抱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迅速失去温度的精致人偶。

“林星晚？”丁程鑫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触感冰冷细腻，却没有丝毫回应。那双总是清澈冷静，或带着偶尔茫然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了无生气。

“她怎么了？！”

“林策划！”

“快！叫救护车！”马嘉祺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破了死寂，他迅速蹲下身，手指探向林星晚颈侧的动脉，脸色瞬间变得比林星晚还要难看。指尖下，一片沉寂，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搏动。

“没有脉搏……”马嘉祺抬起头，看向围过来的兄弟们，声音干涩，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怎么可能？！”刘耀文难以置信地低吼，“刚才还好好的！”

贺峻霖已经慌乱地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按着急救号码。

张真源迅速上前，试图进行心肺复苏，他按压着林星晚单薄的胸膛，触手那异常的冰凉让他心头剧震。

严浩翔僵在原地，看着丁程鑫怀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他记忆中那个冷静、强大、甚至有些不通人情的“林策划”判若两人，一种荒谬而不真实的感觉攫住了他。

宋亚轩直接吓傻了，他站在原地，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星晚，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将她唤醒。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宿舍区的宁静。医护人员迅速将林星晚抬上担架，氧气面罩覆盖了她大半张脸，更显得她脆弱不堪。少年们想跟上去，却被医护人员拦在了车外。

“家属只能跟一个！”

马嘉祺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救护车，他回头，对上车下六双写满惊恐、担忧和无措的眼睛，沉声道：“你们留下，保持冷静，等我消息。”

救护车门关上，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呼啸而去。

剩下的六个人站在原地，如同六尊被遗弃的雕像。清晨的阳光依旧明媚，却无法驱散他们心头的冰冷和阴霾。练习室里，屏幕上还定格着他们舞台胜利的画面，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与现实这突如其来的残酷形成了无比尖锐的讽刺。

医院，抢救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同一个世纪。马嘉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只有紧握的、指节泛白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他回想起林星晚最后那个无声的口型，那绝望而复杂的眼神，还有她之前种种的异常……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宿舍里。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没有人说话。刘耀文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贺峻霖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张真源沉默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平板和杂物，动作机械。严浩翔靠在窗边，望着楼下救护车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宋亚轩把自己缩在角落的沙发里，小声地、压抑地啜泣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都怪我……我不该那么吵她……我不该推门进去……”他喃喃自语，充满了自责。

“不关你的事，亚轩。”丁程鑫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地安慰，他的手放在宋亚轩颤抖的背上，却感觉自己的手心也是一片冰凉。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星晚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幕，那轻盈的重量和冰冷的触感，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她最后……是看向他的方向吗？

不知过了多久，马嘉祺回来了。

他推开宿舍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最后的、微弱的希望。

马嘉祺的脸色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凝重混合体。他缓缓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

“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沉入了谷底。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心跳、血压、脑波……所有指标都显示她只是一个……睡着了的人。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医生用了所有方法，都无法唤醒她。他们说……这像是……”

他顿了顿，仿佛说出那个词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像是意识……消失了。”

“意识……消失了？”刘耀文重复着这个词，一脸茫然，“什么意思？什么叫意识消失了？人还好好的，怎么会意识消失？！”

“就像……”贺峻霖颤抖着声音，试图找到一个比喻，“就像电脑硬件没问题，但里面的系统和软件……被格式化了？或者……被强行拔掉了电源？”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张真源喃喃道，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严浩翔猛地抬起头，看向马嘉祺：“哥，她最后……是不是想说什么？”他捕捉到了马嘉祺之前话语里的细节。

马嘉祺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她看着我……嘴唇动了，但我没听清。”他隐瞒了林星晚最后看向的可能是丁程鑫的方向，此刻，这并不重要。

“是因为我们吗？”丁程鑫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和自责，“是因为我们逼她太紧？是因为昨晚的舞台压力太大？还是……因为我们非要她‘留下来’？”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练习室里陷入了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变故冲击得粉碎。他们赢得了舞台，却好像……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那个冰冷的、强大的、偶尔会流露出细微迷茫和柔软的，让他们又怕又敬，不知不觉中已经无法割舍的“林策划”，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地、以一种最诡异的方式，陷入了沉睡。

不，不是沉睡。

是意识消失。

她去了哪里？

还能……回来吗？

窗外，阳光正好，世界依旧喧嚣。而属于TNT的练习室里，七颗星辰的光芒，因为另一颗星的骤然黯淡，而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影。他们站在迷茫与痛苦的十字路口，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力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也超越了他们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