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岁月情长，与君偕老

永熙二十三年，冬。

京城降下了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连续三日未曾停歇，将整座皇城裹进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养心殿内，暖炉中的银丝炭燃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殿内暖意融融，檀香与梅香交织，氤氲出岁月静好的气息。

萧珩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件玄色狐裘披风，那是陆烬去年猎得白狐后，亲自盯着匠人鞣制缝制的，保暖性极佳。他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诗经》，目光却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结了冰花的窗棂，望着庭院中那株傲然挺立的红梅。

梅枝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殷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丽脱俗。这株梅树，是他们刚入住京郊行宫时一同栽种的，如今已亭亭如盖，每年寒冬都会如期绽放，如同他们之间的情谊，历经二十余载风霜，依旧鲜活如初。

“在看什么？这般入神。”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萧珩回过头，只见陆烬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貂裘大衣，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发丝间已染上了几缕霜白，眼角的细纹也比年轻时深了些，却丝毫未减其英气，反而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与温润。

“在看院里的红梅。”萧珩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想起当年我们在行宫栽下它时，你还说，要让它陪着我们，年年岁岁，花开不败。”

陆烬走到软榻边坐下，自然地将萧珩揽入怀中，动作熟稔得如同呼吸一般。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轻轻摩挲着萧珩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是啊，它做到了。就像臣，也做到了当年对陛下的承诺，岁岁年年，不离不弃。”

萧珩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是安稳。二十三年来，无论风雨如何变幻，陆烬始终如一地陪伴在他身边，为他遮风挡雨，为他守护江山。从青涩的帝王与将军，到如今两鬓染霜的知己爱人，他们一同走过了太多的岁月，经历了太多的故事，彼此的生命早已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这二十三年，辛苦你了。”萧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若不是你，朕或许早已撑不下去。”

“陛下说的哪里话。”陆烬低头，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能陪伴陛下，与陛下一同守护这大靖江山，看着百姓安居乐业，是臣此生最大的荣幸。再说，有陛下在身边，臣从未觉得辛苦。”

他顿了顿，伸手拿起萧珩手中的《诗经》，翻到其中一页，轻声念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陛下，当年臣不懂这诗句的深意，如今才明白，这便是臣此生最大的心愿。”

萧珩的眼眶微微发热，伸手握住陆烬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处理军务留下的痕迹，也是他们二十三年深情厚谊的见证。“朕也是。”萧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陆烬，此生有你，朕无憾矣。”

两人相拥在软榻上，窗外的雪花依旧在飘落，庭院中的红梅在风雪中傲然绽放。殿内温暖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动听的旋律。

这些年来，大靖在他们的共同治理下，国力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安稳无虞。史书中的“永熙盛世”，早已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而他们之间的深情，也早已被朝堂上下所接受，被百姓们所传颂。

曾经有人上书，劝萧珩立后纳妃，为皇室绵延子嗣。萧珩却只是淡淡一笑，驳回了所有的奏折。他心中清楚，自己的一生，早已被陆烬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而陆烬，也始终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牵扯，用自己的行动，践行着对萧珩的承诺。

百姓们或许也曾有过议论，但当他们看到帝王与将军同心同德，将大靖治理得国泰民安，看到他们为了百姓的福祉殚精竭虑，看到他们之间跨越世俗的深情与坚守时，所有的议论都化作了敬佩与祝福。他们渐渐明白，真正的爱情，无关性别，无关身份，只关乎彼此的心意与坚守。

“对了，”萧珩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陆烬，“昨日收到北疆都护府的奏折，说朔漠部的新首领亲自率领使团来京，想要向朕祝寿，顺便商议进一步通商互市的事宜。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陆烬沉吟片刻，说道：“朔漠部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与我大靖通商互市，互通有无，对双方都有好处。此次他们亲自来京祝寿，足见其诚意。陛下可以准奏，好好招待使团，趁机与他们敲定进一步通商的细节，巩固北疆的和平局面。”

“朕也是这么想的。”萧珩点了点头，“等他们抵达京城，朕便在太和殿设宴款待他们。到时候，你也一同出席。”

“好。”陆烬应道，眼中满是默契。二十三年来，他们在朝堂之上配合默契，早已形成了无需言说的共识。萧珩的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有陆烬的支持；而陆烬的每一个建议，萧珩也都会认真倾听，慎重考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朝堂之事，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将军，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传膳？”

萧珩点了点头：“传吧。”

晚膳依旧是两人一同用的，菜品算不上奢华，却都是彼此爱吃的。有萧珩钟爱的莲子羹、水晶饺，也有陆烬喜欢的酱牛肉、杂粮粥。两人相互夹菜，彼此照顾，温馨的气氛在殿内弥漫开来。

“尝尝这个冰糖雪梨，”萧珩夹起一块雪梨，递到陆烬碗中，“御厨特意做的，润肺止咳。最近天气干燥，你又时常在书房处理军务，要多注意身体。”

陆烬心中一暖，夹起雪梨放入口中，甜而不腻，清爽可口。“多谢陛下关心。陛下也要多注意身体，最近天气寒冷，批阅奏折时记得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朕知道了。”萧珩笑着说道，心中满是暖意。

晚膳过后，两人一同来到御花园散步。雪已经停了，月光洒在雪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御花园内，琼枝玉树，美不胜收。偶尔有寒风吹过，带来阵阵梅香，沁人心脾。

“还记得吗？”萧珩指着不远处的沉香亭，“二十年前的上元佳节，我们就是在这里，一同看的烟花。那时候，你还送给朕一枚‘同心令’，与朕结为异姓兄弟。”

陆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回忆：“臣记得。那时候，臣心中便已下定决心，要用一生守护陛下，守护这大靖江山。如今想来，幸好当年鼓起了勇气，才没有错过陛下。”

“是啊，幸好。”萧珩轻声说道，心中满是庆幸。若不是当年陆烬的主动，若不是自己的勇敢，或许他们就会错过彼此，留下一生的遗憾。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脚步声轻柔，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如同最亲密的羁绊。

“陆烬，”萧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烬，眼中满是认真，“再过几日，便是朕的五十寿辰了。朕想在寿宴之后，禅位于太子，与你一同归隐到京郊的行宫，再也不问朝政，只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陆烬心中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知道，萧珩对这江山社稷有着深厚的感情，也知道他为了大靖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从未想过，萧珩会主动提出禅位。

“陛下，您……”

“朕已经想好了。”萧珩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太子已经长大成人，英明睿智，颇有治国之才。这些年来，朕也一直在培养他，如今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足以担当起治理大靖的重任。而朕，也累了，想好好歇歇，与你一同享受片刻的安宁。”

他顿了顿，伸手握住陆烬的手，眼中满是柔情：“这些年来，朕为了江山社稷，亏欠了你太多。我们约定好，要一同在行宫赏春山、观秋水，听风吟、看月升，可朕却总是被朝堂之事牵绊，未能兑现承诺。如今，大靖国泰民安，太子也已能够独当一面，朕终于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担，好好补偿你了。”

陆烬的眼中泛起泪光，紧紧握住萧珩的手：“陛下，臣从未觉得您亏欠了臣。能陪伴在陛下身边，与陛下一同守护这江山，臣便心满意足了。不过，若是陛下真的决定禅位，臣便陪您一同归隐行宫，从此不问世事，只与您共度余生。”

萧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一言为定！”

两人再次相拥在雪地里，月光为他们披上银色的外衣，梅香为他们送来阵阵芬芳。这一刻，所有的江山社稷，所有的朝堂纷争，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在岁月的长河中，诉说着最深沉的爱恋与坚守。

萧珩的五十寿辰，办得十分隆重。各国使团纷纷前来祝寿，朝堂百官齐聚一堂，京城的百姓们也自发地张灯结彩，为帝王祈福。太和殿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寿宴之上，萧珩正式宣布了禅位的决定。朝堂百官虽然有些意外，但想到太子这些年来的表现，想到帝王与将军二十三年来的同心同德，想到大靖如今的太平盛世，便纷纷表示支持。朔漠部的使团首领更是带头高呼“陛下英明”，为萧珩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寿宴结束后，萧珩便开始着手办理禅位事宜。他将皇位传给了早已培养成熟的太子，嘱咐他要勤政爱民，善待百姓，守护好大靖的江山。太子含泪应允，向父亲与陆将军深深行了一礼，承诺定会不负所托。

禅位大典举行得十分顺利。当太子接过传国玉玺，正式登基称帝的那一刻，萧珩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眼中满是欣慰。而陆烬，则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眼中满是温柔与守护。

大典结束后，萧珩与陆烬没有片刻停留，便带着几名亲信侍卫，一同前往了京郊的行宫。

行宫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梅园里的梅树开得正盛，池塘里的锦鲤自由自在地游着，山坡上的庄稼与果蔬长势喜人。这里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军务的繁忙，只有安宁与静谧，只有彼此的陪伴。

“终于，我们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萧珩站在梅园里，望着满树的红梅，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陆烬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满足：“是啊，终于可以了。陛下，往后余生，臣会一直陪着您，赏春山、观秋水，听风吟、看月升，再也不分开。”

萧珩转过身，对上陆烬深情的眼眸，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没有年少时的炽热与冲动，却有着岁月沉淀后的温柔与醇厚，包含了彼此二十三年的深情与坚守，包含了对未来岁月的无限期盼。

往后的日子里，萧珩与陆烬便在行宫之中定居下来。他们不再关心朝堂之事，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只专注于彼此，专注于眼前的生活。

春天，他们一同在梅园里赏梅，亲手为梅树修剪枝叶，感受着“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意；夏天，他们一同在池塘边纳凉，垂钓赏荷，听着蝉鸣蛙叫，享受着夏日的清凉；秋天，他们一同在山坡上采摘果蔬，感受着丰收的喜悦，偶尔还会酿几坛美酒，在月下对饮；冬天，他们一同在雪地里漫步，堆雪人，打雪仗，如同孩童一般，享受着冬日的乐趣。

他们会一同读书写字，萧珩的书法愈发飘逸洒脱，陆烬的字迹则依旧刚劲有力；他们会一同下棋品茶，在棋盘上斗智斗勇，在茶香中畅谈人生；他们会一同打理庭院，亲手栽种花草，饲养家禽，体验着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偶尔，太子会派人送来京城的消息，告知他们大靖的近况，送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萧珩与陆烬也会回信，叮嘱太子要勤政爱民，善待百姓，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但他们从未想过要回到京城，回到那个充满纷争与束缚的地方。

岁月流转，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十年过去。

萧珩与陆烬都已年过花甲，发丝早已全部染白，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深刻。但他们的精神依旧矍铄，眼中的爱意也从未减退。他们依旧会牵手漫步在行宫的小径上，依旧会相互依偎在庭院的凉亭中，依旧会为彼此夹菜，彼此照顾。

这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萧珩与陆烬并肩坐在梅园里的石桌旁，面前摆放着一壶清茶，几碟点心。

“陆烬，你看，这梅花开得真好。”萧珩指着满树的红梅，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不及陛下当年初见时的惊艳，却比当年多了几分韵味。”陆烬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宠溺。

萧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眼中满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我们已经相伴三十三年了。”

“是啊，三十三年了。”陆烬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温柔，“臣还记得，当年在北疆的战场上，臣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平定战乱，回到陛下身边。如今想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艰苦，却也充满了希望。”

“朕也记得。”萧珩点了点头，“那时候，朕在京城日日为你祈祷，生怕你有任何闪失。每次收到你的捷报，朕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每次收到你的平安信，朕都会珍藏起来，反复阅读。”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回忆与柔情。三十三年的岁月，如同白驹过隙，却留下了太多珍贵的回忆。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那些风雨同舟的岁月，那些温馨幸福的时光，都被他们珍藏在心底，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陆烬，”萧珩突然握住陆烬的手，眼中满是认真，“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与朕相遇吗？还愿意与朕一同守护这江山，一同共度余生吗？”

陆烬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坚定与深情：“愿意。无论来生是富贵还是贫贱，是顺境还是逆境，臣都愿意与陛下相遇，与陛下相知相爱，与陛下一同守护江山，一同共度余生。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萧珩的眼中泛起泪光，却笑得无比灿烂：“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阳光透过梅枝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耀眼。满树的红梅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的约定作证。池塘里的锦鲤自由自在地游着，欢快地跃出水面，仿佛在为他们的深情祝福。

岁月情长，与君偕老。

萧珩与陆烬的故事，早已成为大靖历史上最动人的传奇。他们以江山为聘，以岁月为媒，用一生的坚守与深情，诠释了爱情的真谛，书写了一段跨越性别、跨越身份、跨越世俗的千古佳话。

他们的爱情，如同京郊行宫的红梅，在岁月的风雪中傲然绽放，历经百年而不凋；如同大靖的山河，在时光的洗礼中愈发坚韧，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而这段传奇，也将永远流传下去，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相信爱与坚守的力量，相信真正的爱情，足以跨越一切障碍，与君偕老，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