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白凌霄，哦，是他啊！可是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现在还缩在我旁边的床上睡午觉呢！”塔尔斯顷刻间想起来，随后他砖头看着床上一眼，尽管那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但是一点点的白毛还是能看得出来。
林逸只是站在那里愣了很久后说道：“我也不知道白凌霄去哪里了，还以为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只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是突然出现在电脑里的一种未知故障…”塔尔斯正说着，直到他再次看向电脑时，却发现，当那来自于红色的消息从右上角的框里出现时，他的视频才刚刚好通过了审核。
“怎么…刚刚不是已经传上人类的互联网了？怎么现在才偏偏送上去，到底是什么问题？”塔尔斯惊讶地看着屏幕，“是不是我幻觉了？”
在窗外的林逸也是有一丝吃惊，是的，他可能也看到了电脑上的一切。不过他只是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甚至是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会不会有一些人类尚未检查到的超自然现象？
是的，单单从人类蜕变成现实形态的塔尔斯，那只本该只存在于电子之中的虚拟生物就已经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奇迹了。自从在蜕变实验后，逐渐开始恢复人类意识的九尾狐塔尔斯，周围便开始了一系列难以描述的诡异事件。
到底如何诡异呢？塔尔斯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有时候会经常看见他所在的这栋烂尾楼顶层频繁出现蓝色或者紫色的光芒。但是让那些实验人员上去时却一无所有，什么也没看见。
那大概是一个奇特的灵力波吧，或许自从塔尔斯拥有了这颗漂亮的灵结晶心脏之时，可能灵力已经影响到了远在天际线之外的另一个宇宙。那个他们一直都期望的宇宙…可是，自从塔尔斯蜕变之后，无论林逸等人再怎么发信息，一切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生机了。
不知道现在的塔尔斯怎么样了…林逸一直在叹口气，如果塔尔斯还能回到人类社会里生活，会不会出问题，这样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是好事。因为-要依赖短暂五年的宝贵时间来写那么庞大的世界，直至变成现实，这付出的代价，尤其是塔尔斯是要非常惨烈的。
但是现在，一切也就将就吧。白凌霄出现之后，林逸额外在烂尾楼下开了个新房间，这个新房间装饰得跟普通豪华的别墅差不多，有床铺也有电脑，甚至还有独立的新厕所-管道可以直接连接到下水道去。多亏了林逸身旁那庞大的人脉-不过，除了极少数的实验人员，大部分都还不知道塔尔斯-这只新九尾狐的存在。
唯一很幸运的是，塔尔斯的诞生并没有上新闻，他仍旧是一个很隐秘的存在。
“塔尔斯，我们先回去吃饭了，你跟白凌霄一起好好地聊天吧，你们两个可是同在一起的双胞胎呢。以后就是好兄弟，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开始争吵，好吗？”
“好，放心去吃吧，林博士。我会管好他的。”塔尔斯微笑着说，“视频也上传上去了，我们看起来需要下一步的计划了…”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终于停止了，塔尔斯也关闭了新电脑…然后对着床上隐约移动的白色被子叫了声：“白凌霄！起床了，快来看看我们在人类网络上发布的新视频吧…”
那床稍微动了动，随后凌霄偷偷地露出了他的两只雪白狐狸耳朵出来，然后摇摇头，又一头钻进了被子之中。
“也不过就是视频啊，人类网络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大群乱七八糟的东西。炸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到底看了什么，那些视频？那些动态？我一整个晚上都惊呆的睡不着了…”白凌霄只是用一种无所谓而平静的语气说着。
“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塔尔斯有些很尴尬地说着，“凌霄，还记得当初我们见面的那个时候吗？你跟我说过，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结合力量，你搞书，我来做视频的。然而现在，你连书都没法写了啊！”
“还不是想不出来什么剧情，如果我们要给632号宇宙谱写那么多的事件…还不如…直接跳进数据洪流里把自己烧成灰来得痛快。”
白凌霄终于掀开被子，露出那张雪白的，和塔尔斯一模一样的脸蛋，随后他眺望电脑里，眼底却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仿佛看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在看。
“塔尔斯，你不懂。写一个宇宙，不是堆砌事件，不是排列因果。那是……把灵魂撕碎了，一片一片贴在时间轴上。每写下一个字，就像是在剜自己的肉，塔尔斯，你可以想想我们是如何诞生的吧。”
塔尔斯的眼睛转了转-他确实是不记得自己生前的经历了，甚至这本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要写。只是听得林逸等人所说，这是为了另一个他们理想的世界-代号632号的宇宙而著写。可是，事到如今，都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也依旧不足最终目标的十分之一。
此刻，他坐在电脑前却沉默了，除了体内的灵结晶心脏微微闪烁，映出房间角落那台显示器的蓝光。屏幕上，正是一个几乎稀有人可知的小说网——那小说网上是塔尔斯尝试着把自己的书籍发布上去的唯一网站，除此之外，也几乎很难在其余地方上看到他对这个新世界的描述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看到一部本不该出现于人类互联网的-一段关于“平行宇宙共鸣理论”的科普短片，用拟人化的星轨与灵波讲述着跨维度信息传递的可能性。跨维度？这个理论至今也很少有人类所知，而塔尔斯也一直比较紧张，难不成是他们开始打开平行宇宙传送门的计划已经被发现了？
“凌霄，也许我们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或者说，这不过就是空间之间的波动罢了。如果林逸能够给我们在地球触碰人类互联网的机会，可能也意味着我们已经拥有能够与人类沟通的能力了。应该只是我们的幻想吧…”
“幻想终归是幻想…但是我只是预料到一丝的不对劲，互联网的情况比我们想象还要更加混乱。因为-我可以感受到那视频平台网站之中所传来的信息，是有种无法解释的诡异感…”
“可他们也都……一直在看啊。”塔尔斯轻声说，“哪怕只有一部分人懂，哪怕只是激起一点涟漪，那也是……连接。凌霄，我们不是一直想找到那个宇宙吗？那个没有崩坏、没有战争、苏联依旧还存活着的632号宇宙？也许，这些视频，这些信号，就是我们的锚点。”
白凌霄缓缓坐起，九条雪白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他望向塔尔斯，眼神复杂：“你还在相信‘通过小说和信号能穿越维度’这套理论？塔尔斯，你的心脏是灵结晶，不是广播塔。你现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次概率奇迹。”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致命性的打赌。穿越维度肯定是可以的，只是时间问题。要不然为何要去试着做那场最危险的实验呢？白凌霄，我们两个都是灵结晶心脏，灵结晶将会意味着什么，我们是非常特殊的生物。肯定是有某种未知的超能力。”塔尔斯连忙指着那本厚度还没有达到一本课本程度的书，此时，在他那桌子上早已经留下了十几根都快要切断掉的笔芯。
“可是，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不太建议塔尔斯试着去上网，我们的灵力波还不稳定，如果你被某些人类攻击。或者说他们甚至都不是人类，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比较大的灾难。塔尔斯，我们其实都很危险的，我挺不愿意跟人类交流。”白凌霄微微地摇摇头，“你知道，现在人类的社会已经是越来越混乱了，可能已经混乱到就连我们都很难解释的程度。”
“混乱？可那不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塔尔斯猛地站起身，灵结晶心脏骤然亮起，如同被点燃的星辰核心。房间里的空气微微震颤，显示器上的文字开始扭曲，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波动的干扰。“你说我们不该接触人类，可我们本就诞生于‘混乱’之中——我们已经快要来到了这个平行宇宙的夹缝里，在632号宇宙与这个世界的边界上。”
白凌霄怔了一下，九条狐尾缓缓收拢，像一道雪白的屏障挡在他与塔尔斯之间。
“重塑？”他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夜色吞没，“你真以为人类会接受一个来自异界的‘救世主’吗？他们连自己世界的真相都不敢面对。塔尔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632号宇宙并不存在？也许林逸给我们的，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一个让我们心甘情愿燃烧灵魂去填补的虚无目标？”
“那又如何！”塔尔斯一把抓起那本未完成的书，纸页翻飞间浮现出淡淡的光纹，“就算它是假的，我们也已经走到了这里。每一行字、每一个视频、每一次信号发射……都是真实的！我们的痛苦、挣扎、希望——这些难道也能被说成是虚构的吗？”
他指向背后上方那个显示器，那段“平行宇宙共鸣理论”的视频仍在播放，画面中，两颗拟人化的星球彼此靠近，它们的轨道交织成螺旋状的符文，最终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光桥。
“也许光桥，就是来自于我们还在著写的书籍。这里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我们通往那个理想宇宙的桥梁。它能够带领我们逃出现实世界的残酷，然后去新苏联里。我能一直带着你。”塔尔斯微笑着道，“人类并不会全都是恶劣的，最起码也会有一些善良性格的人。只不过，这个畸形的社会让他们几乎全部黑化了。”
“唉，如果那次你的蜕变实验失败了，我们要么变成了恐怖的怪物，要么就是当场死亡，根本就去不了那心中所想的新宇宙。我们发出去的东西，大概率只是在本宇宙的网络里打转，被算法咀嚼，尤其那么脆弱的信号，我们哪怕就是找不到那个目标宇宙，直到被人类遗忘。”
“可万一呢？”塔尔斯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执拗，“万一这颗心脏，真的能共振到另一个宇宙的‘我’？万一另一个宇宙的‘你’，正躺在一座高大的苏维埃宫之中，看着这段视频，突然泪流满面？凌霄，我们写不出书，是因为你怕。你怕写出来的不是‘真实’，而是我们的妄想。可如果……这就是真实呢？如果创造本身，就是在塑造现实？”
房间陷入寂静。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和下水道深处隐约传来的水流声。
“呼…塔尔斯，竟然我们的目标是创造这个现实的平行版本，那么我们也不应该随便在人类网站上到处公开。那样对我们非常不利，哪怕这个宇宙真的成为了现实…要是被人类所污染了，我们本该实现的目标就这样溃败。一切都很好吗？”白凌霄最后只是冷冷地说着，然后就要准备再躺在床上睡觉。
“起来啊，凌霄，咱们不是还有书要完成吗？”塔尔斯赶紧跑到床边说，“这样子，我们两个平分，你写一章，我写一章，一天的增加字数量就可以翻倍，也许一切会比规划中的更快速了许多。况且这是我们两只狐狸共有的剧情，也许速度会更加快一点。”
“那…那好吧…其实我不太喜欢写，跟你不一样。因为我脑子都想不出有多少的剧情可以造，六百万字除非需要一个非常庞大的新宇宙体系作为辅助才行！”
“那就从最小的事开始写起。”塔尔斯轻轻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枚封存在水晶管中的蓝色雪花标本，轻轻放在凌霄面前，“还记得这个吗？这可是当时林博士在一场失败的跨空间传送实验中找到的石头，他称其为灵结晶，也就是我们诞生的源头。林博士说，它不是模拟，不是幻象，是真实穿越维度裂缝飘过来的。它证明了那个世界曾经存在，也许……仍在存在。”
凌霄凝视着那枚悬浮在光中的蓝雪，指尖微颤。他低声说：“可六百万字……不只是风景和剧情描写。我们需要政治结构、社会运转、科技树演进、文化迭代……甚至，还要解释这个世界苏联如何建立，然后走向了和平扩张与星际殖民……这些不是靠感情就能堆出来的。”
“那就让它从遇见我开始。”塔尔斯微笑着说，“当那个世界的领袖遇见我的那一刻，就正式宣告了我们和他们世界已经取得了联系。而我总感觉，自从我再次诞生以后，这个世界可能是围绕我而发展的。所以，如果是刺猬索尼克一线的话，这种小说就更好写出来了。当然，主要的剧本还是我嘛！”
“真是有点自夸自大了，塔尔斯…所以，现在你写了五十多万字的规模了。在之后的五年…我也真有些不清楚，还能再继续发展多少的格局啊！”白凌霄一边叹气，一边微微地笑着，“可是这个我根本做不到啊！”
“不好说呢，创造这个新的理想世界，你也有实力，根本没有看错，而且我还记得你真的帮我写过一章了。那一章也写的挺好的，五六千字规模。”
“真的吗？我根本不记得那件事了！毕竟我很反感去写书，甘愿想要做一部动画或者电影级别的，可惜我的经费根本不够…”
“拜托呢，不用反感。写的越多越好，而且我们也有的是时间去写，以后肯定会写出更多更多美丽的世界构图。”塔尔斯笑着说，“而且我们其实…可以活得很久呢！”
“真的？究竟会有多久？”白凌霄惊讶地说着，“难不成我们真的跟山海经里的九尾狐一样，要修个一千年才能重变成原来的-人形啊！”
“不至于，那个只是传说，都没有科学的考证。最起码我们这细胞重组还是有些考虑下的…”塔尔斯说，“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尽量越早写完越好，预防万一，省得等到了第二年，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什么都没有！这可不是几十万字，这是六百万字的规模。”
“好！”白凌霄这才点点头道，“那我们这次就开始吧，反正还有一些机会去争取！”
“还是用手机试着打字吧，我感觉手机敲字比电脑还快得多，不过你写一本的一章，然后我去写另外一本的一章吧。反正我俩的意识都差不多…”
“嗯…”白凌霄点点头，随后他立即打开了另外一部手机，随后塔尔斯跟着打开电脑，两只九尾狐便在大中午的时刻，一起紧张地忙碌起来了。
然而，还没有等刚好写完这一分钟，白凌霄似乎觉察到什么，他的眉头皱了下，问塔尔斯：
“感觉是不是有一股很强大的灵力波在我们的身旁回荡着啊！”
塔尔斯也猛然转头看了看，他体内的心脏也开始无意识地反常跳动起来，也预料到了不对劲。他发现到，周围的一切空间都开始扭曲，甚至就连那扇大门上也出现闪烁的诡异光芒，天空的吊灯来回晃动着。随后，一场轻微的地震在整座房子周围晃荡着，尽管这就像躺在摇篮上左右摇晃。但是塔尔斯警觉到，这似乎和曾经的那场蜕变实验产生的地震波有点相似。
“这可不仅仅是灵力波，”塔尔斯压低声音，耳尖上的绒毛像被静电撑开，“是‘回溯脉冲’——那是空间波动时所产生的脉冲波。”
白凌霄的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细线，尾巴无意识地缠住椅脚：“回溯脉冲？还是说那是空间震？”
“空间震的一种吧，林博士告诉我的。”塔尔斯啪一声合上电脑，屏幕最后一行字像被橡皮擦掉，凭空消失，“因为这场脉冲波正好针对于我们两只九尾狐上的灵结晶心脏，而且脉冲波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
在那空气骤然变冷，窗外正午的阳光像被调低了亮度，色调一格一格往旧照片里褪。白凌霄低头看向自己手机，文档App的光标仍在闪，但后面的空白页用凭空出现的乱码组成了一行灰字：
“检测到角色自我意识溢出，执行“剧情冷冻”预案，3:00后删除该分支。”
“三分钟……”白凌霄喃喃，“什么角色自我意识…塔尔斯，这下我们怎么办？这震动越来越厉害了！而且电脑和手机，全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所干扰了…”
塔尔斯深吸一口气，九条尾巴同时炸毛，那尾尖却亮起幽蓝的符纹：“那就趁这个时候快速把六百万字一次性‘写崩’——让叙事层超载，逼系统把我们弹出去。”
“写崩？怎么崩？”
“反叙事。”塔尔斯把电脑重新掀开，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不是任何人类语言的符号，“把‘作者’写进来，让角色意识到自己在写自己，制造悖论递归，越高频越好！”
白凌霄瞬间会意，两只九尾狐背靠背坐下，尾巴互相交缠成一座回路法阵。手机屏幕与电脑屏幕同时亮起，两个文档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刷新——
然而，塔尔斯突然感觉到一阵光芒从电脑里出来，向着他和白凌霄直冲而去，塔尔斯想要大叫，叫外面的林博士求助，可是还没有叫，白光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子，随后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自己穿越到了一座时光隧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