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同门师兄弟故事:鬼蝶·噬心弩

序章·雨夜割头

子时的雨，带着蜀地特有的湿冷，砸在唐门的青瓦上，噼啪作响。

唐无厌推开门时，斗笠檐角的水珠顺着黑色劲装滑落，在门槛处积成一小滩暗红。他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轮廓冷硬的脸，眉峰锐利如刃，眼底却藏着一团化不开的疯魔。

千机匣斜挎在腰间，还在微微发烫。他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包裹的东西放下——那是一颗白发人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睫毛纤长，唇色淡得近乎透明，正是死了十日的五毒教主，白夙。

也是他三日前，在拜堂后亲手送上黄泉的“鬼妻”。

唐无厌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人头的断颈处，那里的血肉早已凝固发黑，却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白夙的发油香——那是他唯一还能闻到的气味，自割下这颗头颅后，他便失了嗅，世间万味，只剩这一缕执念般的清香。

“回家了，我的蝴蝶。”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指尖顺着白夙的眉骨滑下，掠过紧闭的眼睑，最后停在微凉的唇瓣上。那里曾沾染过他的吻，也曾吐露出最狠的情话，如今却只剩一片冰凉。

桌上早已备好干净的锦缎和温水。唐无厌将人头轻轻放在锦缎上，用沾了温水的棉巾，一点点擦拭着白夙脸上的血污和雨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丝毫不见半分杀妻后的愧疚，反倒透着一种病态的满足。

“他们说，人死如灯灭。”他一边擦拭，一边低声呢喃，“可我偏要你活着，哪怕只是一颗头，也要陪着我。”

千机匣突然轻微震颤，一道淡绿色的微光从匣身溢出，缠绕上白夙的发丝。那是噬心弩的力量——唐门的秘技，以爱人之血开锋，便能让死者的魂魄寄居弩身，永世不离。

他早已用自己的血喂饱了这柄弩，也早已在白夙的魂魄尚未离体时，将其锁进了弩身深处。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像是催命的鼓点。唐无厌将擦拭干净的人头抱在怀里，坐在榻边，下巴抵着冰冷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再等七日，”他轻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七日之后，我便接你回来，完完整整地回来。”

怀中的人头静静躺着，仿佛真的能听到他的话语。千机匣的微光愈发柔和，将两人笼罩在一片诡异而温情的光晕中。

雨夜漫长，而属于鬼妻与疯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