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救场
拍卖场彻底乱了套!
琴音袅袅,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众人的神魂与行动。
漆黑的藤蔓疯狂舞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触手,一旦被其缠上,修士体内的灵力、气血乃至生命精华,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不过眨眼功夫,就被吸成一具具枯槁的干尸,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囊软倒在地。
“妖物!是妖物!”
“快跑啊!”
“出口!出口在哪里?!”
惊呼声、惨叫声、挣扎声此起彼伏,与那悠扬空灵的琴音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原本奢华靡丽的拍卖场,瞬间化作了血腥残酷的修罗场。
有人凭借深厚的修为或是特殊的法宝,勉强挣脱了藤蔓的缠绕和琴音的麻痹,连滚带爬地冲向记忆中的出口。
然而,一道冰冷的剑光闪过,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精准而无情。
那颗满脸惊恐、刚刚浮现出生之希望的头颅,便带着一捧温热的鲜血飞起,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唯一的出口处,不知何时已被一群身着玄色劲装、神情冷漠如冰的修士封锁。
他们手持制式长剑,动作整齐划一,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路边的杂草。
为首者,竟是一个看起来年岁极小的少年,他面无表情地甩去剑刃上的血珠,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更多的藤蔓分支,如同拥有智慧般,精准地扑向那些还在挣扎的“养分”。
吞噬了足够能量后,它们变得更加粗壮,颜色也愈发幽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萧同尘站在原地,依旧紧闭双眼。
他看不见这血腥的场面,但空气中骤然浓烈起来的血腥气,那凄厉的惨叫,骨骼碎裂的声响,以及能量被强行抽离时产生的微弱波动,都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
萧同尘心中了然,同时也升起一丝无奈。
(动静闹得这么大,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了,这下麻烦了。)
他原本只想悄无声息地逃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而且,搞出这么大阵仗,那个家伙……肯定会追查过来。
想到那个“家伙”,萧同尘即便处于如此境地,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个毛茸茸的生物似乎被周围的杀戮气息惊动,不安地动了动。
萧同尘下意识地用手安抚着它,指尖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稍微驱散了一些周遭的冰冷和血腥。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突然,“哗啦”一声脆响!三楼天字号包厢那据说能抵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特制琉璃窗,毫无征兆地破碎开来!一道白影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场中孤立无援的萧同尘!
那白影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守护在侧的巨蛇柏然反应极快,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巨大的蛇尾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去,试图阻拦。
然而,那白影在空中极其灵活地一扭,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蛇尾,速度不减反增,直扑萧同尘面门!
萧同尘虽看不见,但灵觉敏锐,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急速靠近,心中警铃大作,正欲强行催动那点可怜的灵力防御
却不想,那白影在触及他之前,力道骤然一收,轻飘飘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入手是一片更加丰厚柔软的绒毛,还有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顺势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和小臂,带来一阵温暖的痒意。
(嗯?)萧同尘一愣。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抹微凉的、带着丝绸质感的物体轻轻覆盖上了他的双眼,在脑后利落地打了个结,彻底隔绝了外界可能存在的任何光线和景象。
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略带凉意的大手,温柔却坚定地握住了他正要抬起、想去扯下遮眼丝绸的手腕。
“大人,”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恭敬,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先别摘,这里……不大好看。还有,您怀中的东西,属下代劳处理吧。”
是柏然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萧同尘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了大半。
安全了,至少暂时是。
至于怀中这个莫名亲近他的毛茸茸生物……
他反手轻轻抚摸着那柔软温暖的皮毛,从那生物头顶一路顺滑地抚摸到尾巴根,指尖传来极其舒适的触感。
(有好几条尾巴呢……)他心想,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这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柏然(化形为白衣男子形态)的眼睛。
柏然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刀子,死死钉在萧同尘怀中那只正惬意地蹭来蹭去、甚至还挑衅般用尾巴尖扫过萧同尘下巴的白色小狐狸(此刻形态)身上。
而刚刚成功落到萧同尘怀中的秋玉合(小狐狸),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来自黑衣男子的杀意,他非但不惧,反而故意在萧同尘怀中又拱了拱,抬起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萧同尘的下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呜噜声。
柏然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和冷静,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已然捏得发白。
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以及那一丝丝的妒忌:(这该死的骚狐狸!竟敢……竟敢如此玷污大人!迟早扒了你的皮做围脖!)
在某个不可知的纯白空间内,一个淡金色的光团剧烈地波动着,发出无声的咆哮:“(无能狂怒)哼哼呜!可恶的狐狸精!还有那条没用的笨蛇!大人快回来吧!这个世界需要您来净化啊啊啊!”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多少世界之外,上界,妙青山。
山顶被开辟得像一个生机勃勃的菜园子,只是里面种植的,无一不是在外界早已绝迹、或是存活率低得令人发指的极品灵植。此刻,这些灵植却长得郁郁葱葱,灵气盎然。
小亭中,一个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人躺在竹制躺椅上,悠闲地摇着蒲扇。忽然,他睁开了双眼,眼中没有寻常老人的浑浊,只有一片看透世事的清明。
他咂咂嘴,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谁言说:“这一代的弟子,差得也真是……种下烂黄瓜,收获的也只能是烂黄瓜。还是生活得太安逸,缺少疾风暴雨的洗礼喽。”
旁边石桌上,一只通体乌黑、唯有眼睛红宝石般的兔子,正抱着一块比它脑袋还大的西瓜啃着。
闻言,它用一口地道的东北腔接话:“那可不咋的!想当年咱哥俩是咋过来的?从最低等的水木双灵根,一路摸爬滚打,被人当孙子似的呼来喝去,多少次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这才有了如今这受人尊敬的地位!再看看现在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眼高于顶,实际屁本事没有,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说完,“噗”地一声,一颗西瓜籽如同子弹般被它吐出,精准地打在远处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上。
“咄”的一声轻响,树干上赫然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这已是周围树木上不知第多少个洞了。
老人无奈地瞥了它一眼:“我说,你能不能别祸害我这山头了?这已经是第几棵树了?”
黑兔子若无其事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挠了挠耳朵,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跳下石桌:“不跟你唠了,你这老头儿越来越没趣。兔爷我觅食去也!”
妙青山外,云海翻腾,仙气缭绕,山川河流壮丽无比,却罕见人烟。
这里,是飞升者们的居所,宁静,也带着一丝永恒的寂寥。
老人望着兔子消失的方向,又抬眼看了看无垠的天空,手指掐算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时候……快到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