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柴房秘纸】

刚帮师娘收完晾晒的草药，田灵儿就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和张小凡往柴房跑，怀里揣着个布包，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们看这个！”她把布包往柴草堆上一放，打开来，里面竟是几页泛黄的纸，上面用蝇头小楷抄满了字，细看竟是《太极玄清道》的修行口诀，比我们平时学的要精深得多。

　　张小凡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师姐，这、这是哪儿来的？这可是门内秘典，不能随便抄的！”

　　“嘘——”田灵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别那么大声！这是我从爹的书房里抄来的，他老人家藏得严严实实，我费了好大劲才偷看到几页。”她把纸往张小凡手里塞：“给你，你最近修行不是总卡在瓶颈吗？这上面的口诀比宋师兄教的细，说不定能帮上你。”

　　张小凡的脸都白了，手像烫着似的往回缩：“师姐，这万万使不得！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会罚你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田灵儿把纸硬塞进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爹那人你还不知道？嘴硬心软，真知道了也只会骂我两句。倒是你，总不能一直比林惊羽差吧？拿着，就当师姐帮你了。”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戳了戳田灵儿：“师姐，这太冒险了，万一被苍松道长他们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田灵儿满不在乎地摆手，“我就抄了前几重，又没抄核心的，就算被发现了，就说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她转向张小凡，眼睛里带着点恳求：“小凡，你就拿着吧，算师姐求你了，我就是想看着你进步快点，别总被人说大竹峰的弟子不行。”

　　张小凡捏着那几页纸，手指都在抖，脸上满是为难。他知道田灵儿是为他好，可这毕竟是偷抄的秘典，要是传出去，不光田灵儿要受罚，连田不易都会被牵连。

　　“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把纸递回去，声音带着点艰涩，“但这真的不能要。修行还是得一步一步来，投机取巧怕是会走火入魔。”

　　田灵儿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是不是觉得我抄的东西没用？”

　　“不是的师姐！”张小凡赶紧解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可这不合规矩。师父常说，修行贵在诚心，要是靠这种方式进步，我心里不安。”

　　他说得认真，眼里没有半分犹豫。

　　田灵儿看着他，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算我没白疼你，是个懂事的。”她把纸收起来，往怀里一揣，“那我就不逼你了，不过你要是修行上有难处，尽管找我，我去跟爹磨，让他亲自教你。”

　　“谢谢师姐。”张小凡松了口气，额角都冒出了细汗。

　　我看着田灵儿把纸藏好，忽然觉得她虽然莽撞，对小凡的心思却是真的纯粹。

　　而张小凡，看似老实，心里却有杆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谁都清楚。

　　“走吧，别在柴房待着了，师娘该叫我们吃饭了。”

　　田灵儿率先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没事人一样，只是走到门口时，回头冲张小凡笑了笑，“下次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糕，就当赔罪了。”

　　“嗯！”张小凡点头，眼里也露出了笑意。

　　小灰从他怀里跳出来，蹭了蹭田灵儿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

　　　　半夜被尿意憋醒，刚披了件外衣下床，就听见院墙外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混着剑刃划破空气的轻响。

　　我揉着眼睛推开门，月光下，张小凡的身影在空地上来回移动，手里的铁剑泛着冷光，每一招都打得格外用力，额角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大半夜不睡觉，你练剑呢？”我靠在门框上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吓了一跳，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回头看见是我，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去捡剑：“师、师妹？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可不是嘛。”我走过去，借着月光看见他后背的衣襟都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练这么狠干什么？跟自己较劲啊？”

　　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汗，声音闷闷的：“白天总觉得进步慢，想趁夜里多练练。”

　　我想起田灵儿给他抄的《太极玄清道》，又想起他拒绝时的坚定，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蹲下身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剑，入手沉甸甸的，剑身上还沾着他的汗：“你呀，就是太实在。修行哪有一蹴而就的？林惊羽从小就比别人早入门，你能追上他一半就很厉害了。”

　　“可我想快点变强。”他抬起头，眼里的光在月光下格外亮，“我不想总被人说‘大竹峰的张小凡资质平平’，不想让师父师娘失望，也不想……不想总让你和师姐护着我。”

　　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却像小石子投进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我看着他紧抿的嘴唇，握着剑的手背上青筋隐隐，忽然觉得这十六岁的少年，心里藏着比同龄人重得多的心思。

　　“那也不能熬夜练啊。”我把剑递给他，语气软了些：“伤了身子，反而得不偿失。你忘了上次练剑太急，岔了气疼了好几天？”

　　他接过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次不会了，我跟着口诀慢慢运气，没敢贪快。”他顿了顿，忽然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我——是颗用线串着的萤火虫，翅膀还在微微发亮，像颗会动的小星星。

　　“给你。”他挠着头，“刚才练剑时看见的，觉得好看。”

　　我捏着那只萤火虫，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能看见他鼻尖的小汗珠。心里那点被吵醒的烦躁忽然就没了，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软：“下次想练剑，叫上我。我陪你。”

　　“真的？”他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的。”我把萤火虫放进袖袋：“不过得约法三章，不许熬夜，不许硬撑，不许偷偷自己练。”

　　“嗯！”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允诺的孩子，脸上的疲惫都散了些，“那我现在就去睡觉。”

　　“去吧。”我看着他把剑放回柴房，脚步轻快地往自己的小屋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努力往上长的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