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大竹家宴】

酒过三巡，宋大仁几个师兄已经开始猜拳，田灵儿被他们起哄着要跟张小凡比谁吃排骨快，两人面前堆着小山似的骨头，逗得苏茹师娘直笑。

　　我坐在旁边剥莲子，时不时往张小凡碗里塞两颗，看他被田灵儿催得狼吞虎咽，嘴角沾着酱汁也顾不上擦。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递过手帕，他头也不抬地接过去抹了把脸，结果蹭得更花了，引得田灵儿笑得直拍桌子。

　　田不易端着酒杯，看着院里闹哄哄的景象，眉头没皱，反而悄悄跟苏茹师娘说：“这小子，刚来的时候连菜刀都拿不稳，现在倒成了家里的掌勺的了。”

　　“那也是你教得好。”苏茹师娘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当初是谁非说‘学不好剑法，总得学门手艺糊口’，逼着他跟厨房的老李头学切菜的？”

　　田不易“哼”了一声，没承认，却给张小凡碗里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张小凡愣了愣，抬头看了眼田不易，见他正扭头跟宋大仁说话，赶紧把肉塞进嘴里，眼眶有点红。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田师叔就是这样，疼人从来不说在嘴上，上次小凡练剑崴了脚，他嘴上骂“笨手笨脚”，夜里却拎着药油去了小凡屋里；知道小凡爱吃辣，每次下山都让弟子带两罐辣椒酱回来，说是“给厨房添的”。

　　“对了小凡，”何大智师兄忽然开口，“你那只猴子最近怎么不偷师娘的点心了？是不是被你训了？”

　　小灰像是听懂了，从张小凡腿上跳起来，冲何大智龇牙咧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逗得大家直笑。张小凡赶紧把它抱回来，挠着它的下巴解释：“它现在懂事了，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动。”

　　“我看是被你惯的。”田灵儿戳了戳小灰的脑袋，“上次我想摸它，它还挠我呢，也就对你亲。”

　　小灰像是在抗议，往张小凡怀里缩了缩，尾巴卷住他的手腕，亲昵得很。张小凡笑着摸了摸它的背，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用油纸层层包好的酱牛肉，是他昨天特意给大黄留的。

　　“我去喂大黄。”他站起身，小灰立刻跳到他肩膀上，跟着往柴房跑。田灵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跟苏茹师娘说：“娘，你看小凡现在是不是长开了？比刚来的时候高了半个头，也壮实了。”

　　“可不是嘛。”苏茹师娘眼里满是慈爱：“刚来的时候瘦得像根豆芽菜，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既能练剑又能掌勺，成了咱们大竹峰的顶梁柱了。”

　　田不易没说话，却喝了口酒，嘴角好像悄悄往上扬了扬。

　　没过多久，张小凡回来了，手里的油纸包空了，脸上沾着点狗毛，想来是被大黄蹭的。他刚坐下，田灵儿就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推到他面前：“给你留的，你最爱吃的。”

　　“谢谢师姐。”他拿起糕，却掰了一半递给我，“师妹也吃。”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酒香在嘴里散开。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笑了笑，眼里的光像被月光洗过，干净又温和。

　　夕阳把院子染成了金红色，槐树叶在风里沙沙响，师兄们的笑闹声、田灵儿的娇嗔声、田师叔偶尔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像首吵吵闹闹却格外动听的歌。

　　我看着满桌的狼藉，看着身边这些热热闹闹的人，忽然觉得，所谓的家，大概就是这样——有热乎的饭菜，有惦记你的人，还有藏在烟火气里的、说不出口的疼惜。

　　小灰趴在张小凡腿上打盹，大黄趴在院门口，尾巴轻轻扫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