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故友】

蹲在柴房后墙根看张小凡磨剑，他手里的木剑被磨得锃亮，阳光照在上面，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惊羽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白衣被风吹得微微动，眼神落在张小凡身上，带着点复杂的暖意。

　　“还在用这把木剑？”他走过来，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我那有柄多余的铁剑，给你用？”

　　张小凡抬头看他，手里的动作停了，嘴角慢慢扬起：“不用，这把顺手。”他低头蹭了蹭剑身，“还是你小时候送我的呢，忘啦？”

　　林惊羽愣了愣，随即也笑了，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清冷：“倒还记得。那时候在草庙村，你总抢不过别家的孩子，我把爹给我打的木剑送你，说‘拿着，再有人欺负你就打回去’。”

　　“哪能忘。”张小凡摸了摸剑身上的刻痕——那是两人小时候用石头刻的歪歪扭扭的名字，一个“凡”，一个“羽”，“后来你说要去青云门学本事，我还哭了好几天，怕你不回来了。”

　　“傻子。”林惊羽伸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拍他的头，手伸到半空又顿住，改成了拍他的肩膀，“我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等我学了厉害的剑法，就回来教你。”

　　我在旁边听着，眼睛瞪得溜圆——原来他们俩小时候这么要好？难怪林惊羽总盯着小凡，不是刁难，是惦记呢。小灰也好奇地从张小凡怀里探出头，歪着脑袋看林惊羽，尾巴轻轻晃。

　　“说起来，”林惊羽看着张小凡手里的木剑，“你这剑招还是我教你的第一式‘扫叶’，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过来那股子慢劲儿。”

　　“慢怎么了？”张小凡不服气地扬了扬剑，“上次我用这招，把后山的野兔扫晕了呢。”

　　林惊羽被他逗笑了，伸手抽出自己的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看好了，正宗的‘扫叶式’该这样。”他手腕一转，剑风凌厉，带起地上的落叶卷成一圈，动作干脆利落，却在收剑时故意慢了半拍，像是在等张小凡看清楚。

　　张小凡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跟着比划了两下，动作还是有点滞涩，却比平时流畅多了。林惊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出声指点：“手腕再沉点……腰别晃……对，就是这样。”

　　我看着他们一个教一个学，忽然想起张小凡说过，草庙村没出事的时候，他总跟在林惊羽身后，林惊羽爬树掏鸟窝，他就在树下接；林惊羽下河摸鱼，他就负责生火。那时候的日子，像后山的溪水，清清爽爽的。

　　“你呀，”林惊羽看着张小凡练完一套，摇了摇头，“还是这么不爱较劲。当年在村里，分野果子你总拿小的，说‘我吃不了那么多’，现在练剑也这样，慢悠悠的。”

　　“急什么。”张小凡擦了擦额角的汗，“你跑得快，我走得稳，不都能到地方吗？”

　　林惊羽愣了愣，随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认可：“也是。”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去，“给你的，上次去山下买的芝麻酥，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张小凡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亮了：“你还记得！”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甜的！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慢点吃。”林惊羽看着他，眼里的光软得像水：“以后想吃了，就去龙首峰找我，我那还有。”

　　“嗯！”张小凡点头，又拿起一块递给他：“你也吃。”

　　林惊羽没接，只是看着他笑：“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我蹲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林惊羽那身傲气，在张小凡面前全化成了少年人的温和。小灰跳到林惊羽脚边，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他也没像平时那样皱眉，反而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动作生涩却认真。

　　阳光穿过柴房的屋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木剑的嗡鸣，少年的笑声，还有芝麻酥的甜香混在一起，像首安安静静的老歌。

　　我忽然明白，有些情谊，就算隔了岁月，隔了修为高低，也还是藏在骨子里的，像那木剑上的刻痕，磨不掉，也忘不了。

　　“喂，”我站起身拍了拍灰，“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你们俩比一场？让我看看草庙村的两大高手谁更厉害！”

　　张小凡脸一红，摆手说“不了不了”。林惊羽却挑了挑眉，抽出剑指着他：“来试试？让我看看你这几年偷懒没。”

　　“谁偷懒了！”张小凡也来了劲，举起木剑摆出架势：“来就来！”

　　两人在空地上打了起来，剑光交错，却没带半分戾气，更像是在玩闹。

　　林惊羽故意放慢了速度，张小凡也越打越精神，笑声在柴房外荡开，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大竹峰的风，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小灰蹲在我肩膀上，“吱吱”叫着给张小凡加油，尾巴摇得像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