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寒潭秘语】

蹲在火堆旁帮张小凡烤着湿透的衣襟，火苗舔着布料发出“滋滋”声，他怀里的新法宝被粗布裹着，轮廓隐隐绰绰。

　　小灰蜷在他脚边，尾巴还在轻轻发抖，大概是刚才吓着了。

　　“你说……普智大师让你把珠子扔了？”我拨了拨火堆，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

　　他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布包，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听去：“那年我才六岁，在草庙村外的老槐树下遇见他的。他穿着灰色僧袍，咳得厉害，说这珠子是凶物，让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永远别再碰。”

　　“那你怎么还留着？”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噼里啪啦的声响里，他的声音更显闷沉。

　　“他给我珠子的时候，塞了本小册子，说里面的口诀能安神。”他低头看着火堆，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草庙村出事那天，我抱着珠子躲在柴房，是那口诀让我没吓晕过去。后来到了青云门，夜里总做噩梦，摸着手腕上的珠子，好像……就不那么怕了。”

　　我没说话，忽然想起他刚到大竹峰时，总在夜里偷偷往手上摸什么，原来就是这噬血珠。五年了，从草庙村到青云山，这颗珠子竟成了他的安神符。

　　“所以这事……除了普智大师，就只有你知道？”他忽然抬头看我，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带着点恳求，“师妹，今天寒潭里的事，还有这法宝……能不能就我们俩知道？”

　　“我嘴严着呢！”我拍着胸脯保证，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凑近他，“连小灰都不能说？”

　　他被我逗得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摸了摸小灰的头：“它不算‘人’。”

　　小灰像是听懂了，“吱吱”叫着往他怀里钻，尾巴扫过那布包，法宝轻轻颤了颤，像是在附和。

　　“其实我总觉得对不起普智大师。”他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懊恼：“他明明让我扔了，我却留了五年。今天还让它跟那摄魂棒……成了这东西。”

　　“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呢？”我戳了戳那布包，“你想啊，要是真该扔，怎么会偏偏在寒潭里遇到摄魂？又怎么会认你做主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法宝，指尖轻轻按在布包上，那法宝又颤了颤，像是在回应。“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它在手里，心里踏实。”

　　“踏实就好。”我把烤干的衣襟递给他，“反正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小灰知。往后藏好了，别让田师叔或苍松道长看见，他们眼睛毒得很。”

　　他接过衣襟穿上，动作顿了顿，忽然从怀里摸出颗用红线串着的小珠子，递到我面前——是颗莹润的白珠，大概是他从哪个溪涧里捡的。“这个给你。”

　　“给我？”我接过来，珠子凉丝丝的，在手里转了转：“干嘛？”

　　“算是……谢礼。”他挠着头笑：“谢谢你没问太多，也谢谢你……帮我保密。”

　　我把珠子塞进袖袋，忽然觉得这白珠跟他那法宝比起来，虽不起眼，却暖乎乎的。“谢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

　　他看着我，眼睛弯成了月牙，火光映在里面，像落了两颗星星。“嗯，朋友。”

　　风从林子里钻出来，吹得火堆晃了晃，小灰已经在他脚边睡熟了。我看着他小心翼翼把法宝藏进怀里，忽然觉得这秘密沉甸甸的，却又带着点甜——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果，却让人忍不住期待。

　　“走吧，该回去了，再晚师兄们该找了。”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淡蓝色裙摆扫过草叶：“记住啊，见了林惊羽也不能说，他那张嘴，藏不住事。”

　　“我知道。”他跟在我身后，脚步轻快了不少：“只有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