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会武功就好了

大雪终是纷纷扬扬飘落下来,酒肆不到申时就打烊了,郁见裹着被子被逼着在后院厢房里学习叶子牌。其余两个小伙计是行家,他有米罗护着,那两人叫苦不迭,硬扛了一个时辰就怎么也不肯陪着玩了。

待两人走后,米罗和郁见各自裹着被子围在火炉边上,米罗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碟子来,郁见看到那粒粒饱满的瓜子眉头一皱,起身就想离开。

“坐着!”

米罗将小碟放到身侧的小案上,偏过头瞪了他一眼,重新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小枫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你也不是那虚以委蛇的小人”

说罢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我看得出来你俩是兄妹之情,但这里终究是澧朝皇城,她是太子妃,多少人盯着呢,你与她在人前切莫过于亲昵,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郁见裹紧被子又坐下身来,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奇道:“老板娘,你今天吃错药了?”

“嘶——”

米罗一生气,扬起手就要拍过来,郁见连忙陪笑,“开玩笑开玩笑,老板娘人美心善,您提醒的是,我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皇城里的薄情人多了去了,小枫偏生是西周九公主,唉,她也是可怜人”

米罗长吁短叹的说了一阵,又开始煮酒,郁见闻着酒香,又想到半年前的那对情侣,谁又能想到他们就是如今的太子夫妇呢?真是造化弄人。还有他和果果,今生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整个春天,小枫都没再出过宫门。

郁见日复一日地在酒肆做账房先生,偶尔打打杂,亦或随米罗到边境跑两单生意。

直至孟夏时节,小枫在宫门快落钥时才来酒肆拉着郁见要吃炙肉。米罗将几人安排在后院,炙肉端上桌时,小枫已经喝了整整一坛葡萄酒,神色尚且清醒,双手搂着郁见不放。

郁见哄着喂了几块肉和菜蔬,她突然小脸一皱放声大哭起来,“郁见,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我想阿爹阿娘了,我要去找我阿翁”

郁见一直知道小枫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她才十六岁,还是懵懂的年纪,离开父母亲人的庇护独自来到千里之外的澧朝,她也会害怕,也需要人照顾。

“小枫,若是实在委屈,便好好哭一场”

郁见伸开手将她护在怀里,温声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我会尽我所能好好保护你”

“为什么你没有武功?为什么我梦里那个人不是你”

他是谁郁见无从得知,但大概知道和李承鄞有关,小枫渐渐止住哭泣,径自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又抬起头定定地盯着他看。

“小枫,你和李承鄞……”

话才说出口,坐在一旁的阿渡连忙冲他摇了摇头,郁见瞧着她神色认真,突然就想起坊间关于太子大败丹嗤的传闻,只得闭口不言。

裴照带着人来接太子妃,郁见一直将他们送到宫墙下,眼看着几人越墙而入,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往回走。

历朝和亲公主大都没有好下场,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更是寥寥无几,十六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大好的青春就要葬送在这高墙内了。

郁见想起小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一痛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转头,米罗一身红裙站在长街上,他一把抹了眼泪走到她面前,米罗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微凉的拥抱。

“你救不了她,能做的只是给她留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仅此而已,别难过了”

中秋节后,郁见在码头和两个商人谈生意,待字据上摁了手印,弯腰从小船里出来,一抬头便见李承鄞坐在码头上喝茶。他装作没看见,上岸后抬脚便低着头往前走,还未走出几步便被挡住了去路。李承鄞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怎的一见我就跑?”

郁见向后退开一步挣脱他的桎梏,平静道:“实在抱歉,老板娘生意上出了点事,我还要回去记账”

李承鄞上前一步,“你我何时这样生分了?”

“我不是聪明人,这辈子也从未想过出人头地”

郁见说着话又退了一步,眼睛依旧不看他,“太子殿下的那些权谋计策我不懂,也不愿扯上任何关系,请殿下容草民告退”

李承鄞不再说话,一步步将他逼至码头边缘,“你心疼小枫又不能为她做主,便想着与我撇清关系”

李承鄞顿了顿,“你以为这样做能改变什么?自欺欺人罢了,你以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郁见自嘲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无足轻重,才想着躲得远远的”

李承鄞却突然激动起来,鹰隼般盯着他,“那一年前你怎么不躲开?如今你以为还躲得了吗?”

 李承鄞一伸手,郁见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不留神踩空,“扑通”一声跌进江里,他正要跟着下去救人,余光瞥见林中闪过一个人影,脚生生地定在原地。好在码头上还有其他人,郁见被捞上来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几个商人抢救了半晌才醒过来。

米罗领着两个伙计将人带走了,小枫迎面狠狠地甩了李承鄞一巴掌,挣扎着被裴照扛到了马车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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