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还是命

陈清月见他依旧固执，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她不再多言，只轻轻叹了口气，从随身的青布包袱里取出一个老旧的计算器。那计算器表面的漆色早已斑驳，数字键磨损得泛白，显然陪伴她走过不少岁月。

她的指尖在按键上悬停片刻，似在追忆，又似在默算。随即，清脆的按键声在寂静的林间响起。

“归零，归零”

“一九八乘以一五”

“等于——二九七零”

看着计算得出的结果，陈清月默不作声地将电子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转向张楚岚，屏幕的微光映在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一百九十八是当年的诊金，乘以十五年，共计两千九百七十元。”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要如何支付？”

“等等！”张楚岚几乎跳起来，“先不说这账是真是假，哪有这样算利息的？！”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敲诈！

陈清月轻轻“啧”了一声，眉宇间终于染上一丝不耐。她觉得眼前这人实在聒噪。

“要钱还是要命”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张楚岚一愣，话题的突然转向让他措手不及。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陈清月面不改色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样式古朴，刃身布满锈迹，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寒意。她手腕微转，锈迹斑斑的刃尖竟直直对准他的腹部，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要切开一个药囊。

张楚岚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恐惧如冰水般瞬间浸透四肢百骸。他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上一棵槐树，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陈清月觉得他是还不上钱才说这么多话，她已经厌烦了，目标已经转移到他身体有用的器官上了。

诡异的气氛被突然的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张楚岚惊出一身冷汗，见她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收回，这才颤抖着手摸出裤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

“我爷爷坟被挖了！？”

他对着话筒急声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他偷眼觑向陈清月，见她并未阻拦，便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随即像是被赦免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片令他窒息的小树林。

待那仓惶的背影彻底消失，陈春花才扑棱着翅膀，从茂密的树冠中飞落，停在陈清月肩头。

“小主，为何不动手？”小白鸟的声音带着疑惑。

陈清月沉默着。十五年前的旧事，对常人而言确实难以接受。就连她自己，也只是遵从“系统”的任务指引，对于如何去到那个地方、如何救下那个孩子，记忆都已模糊。

后来，她的记忆更是断断续续地缺失……

想到此处，她微微歪头，目光悠悠落在肩头这只肥嘟嘟的白鸟身上——这或许正是她记忆缺失的元凶。那眼神里带着审视，几分疑惑，一丝难以捕捉的杀意悄然闪过，最终又被她无声地压回心底。

她缓缓垂下眼帘。终究是下不了手。毕竟是与自己相伴十余年的存在，若它真有什么必须隐瞒的事……她现在，也无力深究。

“小主人不必心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春花见她垂眸不语，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出声宽慰。

“嗯，”陈清月抬眼，望向张楚岚逃离的方向，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天经地义的事。”

她不再纠结于记忆的迷雾，再次启动了那个罗盘状追踪器。光幕上，代表张楚岚的红点正在快速移动，显然是上了某辆车。

“哼，要不是我的能量耗尽了，我们早就传送过去了。”陈春花的语气带着不甘与懊恼。为了带小主人进行空间跳跃，它的力量已几乎油尽灯枯，如今更是寻不到合适的能量源补充。

“不急”

陈清月轻声说道，收起罗盘，整了整有些歪斜的桃木剑。

她陈清月认定的事，从未有做不成的。唯有被家族驱逐那一次，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失手。